“反应倒快，可惜修为差了些。”
阎五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屠刚，转而看向李长生与葛药师，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没惊着二位吧？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得罪了。”
“不是说来瞧病吗？你们这是……”
葛药师看着阎五，又望了望墙头悄然出现的几道身影，声音发颤。
李长生眉头紧锁，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寻找脱身之路，片刻后却暗自叹息。
逃不掉。
所有可能的退路，都被阎五隐隐封死。
以他现今修为，若强行突围，下场恐怕不会比屠刚好多少。
观阎五方才行事，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此番，怕是真陷入险境了。
“确是求医，只是这位朋友反应过激，在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阎五摊了摊手，语气却不容置疑：“两位，请吧。”
葛药师手脚发软，他不过是个寻常药师，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李长生上前一步，扶住葛药师，朝着院内走去。
阎五朝屠刚的方向偏了偏头，立刻有人上前将其架起，一同押入院落。
“遇上些麻烦，弟兄们挂了彩。只要二位能治好他们，诊金分文不少，更不会伤你们一根汗毛。”
踏入正堂，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余名伤者，呻吟声此起彼伏。方才屠刚正是嗅到这气味才觉不妙，可惜为时已晚。
“你们…说话要算数。”葛药师强自镇定道。
“对救命恩人，这点信义，我们还是讲的。”阎五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但前提是，得治好他们。若治不好…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葛药师面色一僵，不敢再看阎五，忙走向最近一名伤者。
他现在只想尽快治好这些人，好早点离开这龙潭虎穴。
作为世家大院聘用的药师，葛缪医术颇为精湛，稍作检查便确定了治疗方案。
他低声向李长生交代几句，由李长生为伤者敷药，自己则继续诊治下一人。
随着两人配合施治，堂内呻吟声渐歇，一旁监看的阎五神色稍霁。
屠刚靠坐墙边，冷眼瞧着这一切，眼中尽是阴鸷。
又恐被人察觉，只得低头闭目，唯有紧咬的牙关泄露着他内心的屈辱与愤恨。
不过盏茶功夫，堂内十余名伤患皆已处理妥当。
药力生效，疼痛缓解，不少人脸上露出舒缓之色。
葛缪擦了擦额角冷汗，心下稍安。
这些人的伤势大同小异，多是刀剑外伤，救治起来并不算难。
幽冥县城内任何一家像样的药铺，应当都能处理。
想必是眼前这伙人来路不正，不敢入城求医，才用了这等手段，骗他们来此。
“先生果真妙手！在下代诸位弟兄，谢过了！”
阎五此刻已是满面笑容，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凶戾。
“分内之事。”
葛缪摆了摆手，小心翼翼道：“如今，我等可否离开了？”
他绝口不提诊金，只求能平安脱身。
“不急，还有一人需劳烦二位，随我来。”
阎五说着便向前引路。
葛缪与李长生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只得跟上。
李长生默不作声，心中却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以及最坏的应对之策。
来到后院，此处明显经过打扫，比前堂整洁许多，甚至还有几个衣衫褴褛，似是流民模样的人在忙碌。
“大哥，大夫请来了。”
走进里间，一人卧于床榻，气息微弱。
旁边守着几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李长生二人，仿佛一旦察觉不对，便会立刻扑上将他们撕碎。
“治好我大哥，你们便可离开，这些也是你们的。”
阎五指向旁边桌上，那里堆着些银钱，粗看不下百两。
这诊金堪称丰厚，但却可能要拿命来换。
阎五方才先让葛缪医治外围伤者，恐怕既有试探其医术高低之意，亦有以他人性命为质，确保他们不敢不尽心之嫌。
毫无转圜余地。
葛缪上前搭脉，片刻后，眉头逐渐紧锁，面露难色。
“怎么？治不了？治不了，就留下命来！”
旁边一汉子厉声道，凶煞之气扑面而来，惊得葛缪手一抖，险些瘫软。
“能治！能治！”
葛缪慌忙擦汗，低声道：“这位爷的伤势与外面弟兄不同，乃是内腑受创，且极为沉重。欲要痊愈，寻常药材力有未逮，需得佐以‘生肌膏’内服外敷，调和气血，修复暗伤。”
“既如此，为何迟疑？”
“我…...我身上并未带有生肌膏。”
葛缪苦涩道。
今日出城是为流民义诊，所带皆是普通药材。
生肌膏这等武者疗伤之物，皆存放于院内药库之中。
“照你这意思，现在是治不了了，是吧？”
那声音陡然转冷，充满杀意。
生肌膏他们自然知晓，但此前一番恶战，早已将随身丹药消耗殆尽。
此刻派人去幽冥县城内购买？
城门盘查极严，流民难入，他们这等身份不明者更是寸步难行。
况且这生肌膏是否真如葛缪所言那般有效，也未可知。
说不定是医术不精，借口推脱。
既如此，不如杀了干净，以免走漏风声。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办法！”
葛缪浑身颤抖如筛糠，周围几人杀意毫不掩饰，若答案不能令其满意，下一刻便是刀斧加身。
“葛药师，我这儿恰好带了些生肌膏。”
李长生上前一步，从腰间内袋取出一个小瓷瓶，正是前几日他将生肌膏炼制到精通级后，试手所成的一炉。
成色虽寻常，但疗伤之效已备。
他本未打算售卖，故而一直带在身上。
葛缪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急忙接过药瓶，呈到阎五面前：“以此膏内服少许，余下温化外敷创处，我再行针疏导药力，当可缓解伤势，逐步好转。”
阎五接过瓷瓶，嗅了嗅那特有的药气，确认是生肌膏无疑，便依言给榻上之人用下。
葛缪取出随身银针，凝神静气，逐次刺入伤者几处要穴。
不过片刻，榻上之人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吐出一大口暗淤血块，原本灰败的脸色竟肉眼可见地好转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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