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县。
“千针不坏身，内煞噬魂气。在我们饕餮门，向来一视同仁，哪怕是珍贵的内修秘录，也一样传予尔等。只要肯拼命，更凶更厉的功法，也未必不能一窥！”
饕餮门大师兄阎煞声如铁石，门下众人屏息静听。角落中站着个黝黑瘦小的身影，虽也抬着头，眼神却一片空洞。
一闭眼一睁眼，李长生莫名其妙来到这世界已有十几日。
消化完原身的记忆，他才意识到，这里绝非寻常人间，而是一个鬼祟横行、修行邪异的世界。
此时的李长生，不过是当地一户修行世家中的仆役，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终日做着杂活苦力。
学功法？
门都没有。
世家根本不会给外人机会。
偷练？
若被发现，当场废去四肢，扔出门外自生自灭。
原身不甘如此度过一生，在府中乖巧听话，任劳任怨，只盼能得些赏识，窥得一丝修行之机。
可惜，所有仆役都这么想。
卷，就硬卷，卷到原身彻底绝望。
最终，他攒下些许银钱，投身饕餮门，望能改命。
饕餮门倒也干脆，交钱就传下一门《饕餮噬气录》，配上一套《千针炼骨狱》。原身视若珍宝，一有空闲便拼命修习。
苦修三月，功未入门，却因修炼过度，千针入体，精气枯竭而死。
而李长生继承了这身体，自然也对修行存有幻想，试着练了一段时间。
结果证明，原身三个月入不了门，不是没道理的。
这门功法需要千针透体，并随着运功铁针不断与骨骼摩擦，那种痛苦绝非凡人能够承受。
外加上这身体的本质，差得离谱。
而用现代思维赚钱致富，安稳度日，那更是痴人说梦？
李长生起初也这么想，可原身是签了死契的仆人，整整五十年皆属主家。
若要提前离开，需支付巨额赎身银。
而在此期间，自己的一切所得皆归主家，私藏者，废。
残酷，冰冷，毫无余地。
就是如此可怕的世家，原身当初为了进来，还是耗尽了全部家当。
只因在这里虽终身为仆，却至少能活命。
外界妖鬼肆虐，普通人连做牛做马的机会都无。
可就在刚才，李长生的眼前浮现出一道虚幻的面板：
【姓名：李长生】
【身份：仆役】
【功法：千针炼骨狱，饕餮噬气录】
【境界：无】
“检测到功法，是否消耗一两白银，刷取《千针炼骨狱》词条？”
“检测到功法，是否消耗一两白银，刷取《饕餮噬气录》词条？”
面板清晰映出他的状态，底下两行提示不断闪烁。
李长生方才发愣，正是在看这突然出现的界面。
“发什么呆！还不快练！”
阎煞不知何时已走到他面前，厉声喝道：“你的《千针炼骨狱》再没进展，下月续费才能再来！这规矩你清楚！”
李长生猛地回神，不敢多言，赶紧摆开架势修炼。
阎煞瞥了他几眼，微微摇头。
这仆役的事他略有耳闻，来饕餮门搏个出路。
可惜，终究是凡胎俗命，难有蜕变。
一个时辰后，李长生满身大汗离开饕餮门。
除了饥饿，一无所获。
他快步赶回世家大院，与几名相熟仆役点头示意，便躲回住处。
这里是通铺，睡了近十人，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李长生早已习惯，要知道刚醒来那会儿，他差点没被熏昏过去。
“一两白银……我哪有这么多钱。”
他坐在铺边，眉头紧锁。
这面板的具体作用他还不太明白，无论怎么尝试沟通，面板都毫无回应。
只有那两行字不断闪烁，催他“刷词条”。
可之前为进饕餮门，原身早已花光积蓄，这几个月根本攒不出一两白银。
“必须弄到钱。”
诸多念头闪过，李长生突然记起，原身曾私藏了一枚珍珠。
四月前，主家需一批水蕴之物，派仆役随渔夫去河边捕捞。
那枚珍珠就是那时藏下的。
也正是那次出行，河中出现邪祟，死了三人，原身才下定决心修行。
据说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对抗邪祟。
即便不敌，若同行者中有人气血更弱，邪祟也会优先找上他人。
近来县外很不太平，主家常缺水蕴之物，每隔几月就要派人下河，恐怕日后将成为常态。
李长生走出房屋，本想向其他仆役借钱，但一两白银数额太大，根本无人会借。
若分头借，更易惹人生疑。
犹豫片刻，他溜出大院。
半个时辰后，李长生找到那枚珍珠，完好无损。
他戴上斗笠遮住面容，悄悄在暗市中以一两白银加五十文钱的价格将其卖出。
不敢直接回大院，他翻进县郊一座破败的祠堂。
“刷取《饕餮噬气录》词条。”
李长生心中默念。下一刻，袖中的一两白银骤然消失，面板随之闪烁。
“词条刷取中……刷取成功！饕餮噬气录→吞咽！”
吞咽？
李长生咽了口唾沫，还没想明白，就见面板信息已然变化：
【姓名：李长生】
【身份：修行者（未入流）】
【功法：千针炼骨狱，饕餮噬气录（入门1/100）】
【境界：无】
随着他无意识地吞咽口水，一股暖流自喉间蔓延开来，功法熟练度也开始攀升。
转眼间，已变成“入门10/100”。
许多关于《饕餮噬气录》的感悟自然涌现在脑海中。
“这，光吞咽……就能修炼？”
李长生彻底怔住。
这刷词条系统未免太过离谱。
《饕餮噬气录》本需以特殊呼吸节奏引动脏腑之气，并需要生吞血肉，才能逐步强化己身。
他一直未能入门也与无钱买血肉有关，而现在竟只需吞咽，就能提升熟练度？
这么邪门……他喜欢！
“嘭！”
正当他打算继续琢磨，祠堂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行人气汹汹冲入。
“刘管事，就是他！”
苟二指着李长生喊道：“我刚才瞧见他拿了枚珍珠卖钱，然后就溜到这儿来了！”
李长生眉头一皱。
这苟二早与原身有怨，没想到卖珍珠竟被他撞见。
恐怕这人平日就盯着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
“搜身！”
刘管事一挥手，几名仆役立刻扑向李长生。
李长生并未反抗，任他们搜查。
很快，他身上的钱财全被翻出扔在地上，只有五十文。
“你不是说他卖了一两白银吗？”
刘管事冷眼看向苟二。
“肯定藏在这祠堂里了！”
苟二有些慌，但仍强自镇定，几步上前揪住李长生的衣领吼道：
“李长生！你的事发了！识相就交出钱来，否则等下可没这么好过！”
“我没卖什么珍珠，你别血口喷人。”
李长生掰开他的手，面无表情。
“刘管事，钱一定在这院子里，仔细搜肯定能找到！”
苟二狠狠瞪了李长生一眼，转向刘管事。
刘管事未置可否，扫视这破败祠堂。
地上积灰甚厚，除他们刚踩的脚印外，别无痕迹。
“你来这做什么？”
他看向李长生。
“修行不成，到此静心。”
李长生低声答。
刘管事咧嘴一笑。
他听说过这仆役去了饕餮门，但三个多月毫无进展。
“苟二，过来。”
“哎，刘管事。”
苟二忙不迭上前。
“啪！”
一记沉重耳光，苟二踉跄倒地，捂着脸懵了。
他蠕动嘴唇，吐出几颗碎牙。
“下次没凭据的事，少来烦我。听懂没？”
刘管事语气平淡。
“听……懂了！”
苟二吓得连连点头。
刘管事无聊地摆摆手，转身离去。
众仆役赶忙跟上。
苟二爬起身，怨毒地瞪了李长生一眼，他不敢恨刘管事，只能将怒气撒向李长生。
“这次算你走运！”
李长生沉默以对。
那一两白银早已消失无踪，无从找起。
至于找那暗市商人对峙？
主家怎么可能为了一两白银兴师动众。
“哼！”
苟二怒哼一声，甩袖离去。
半个时辰后，李长生回到大院通铺，再度看向面板：
【姓名：李长生】
【身份：修行者（未入流）】
【功法：千针炼骨狱，饕餮噬气录（精通950/1000）】
【境界：初窥门径（1/100）】
《饕餮噬气录》已达精通境。
每次吞咽带来的暖流愈发明显，境界也变为“初窥门径”。
据阎煞所言，修行之初只是刚摸到门槛，真正有所成需至“锻骨境”。达到此境，才能彻底脱离凡俗，亦会被饕餮门真正接纳。
正思索间，面板再度变化：
【功法：饕餮噬气录（圆满1/10000）】
【境界：初窥门径（2/100）】
体内暖流更清晰了些，境界提升一点，饥饿感也随之袭来。
身体变强，自然需更多能量。
主家每日提供两餐，虽无荤腥，但管饱。
这点他们倒不苛刻。
李长生特意多吃了些，但半夜仍被饿醒。
查看面板，功法已近圆满，预计明日即可突破。
不知圆满之后，是否还有更高层次。
修为也涨了几点。
照此速度，或许不出二十日，他就能踏入锻骨境，成为真正的修行者。
届时无论是留是走，都将有选择的余地。
次日，李长生精力充沛地干活。
不仅因身体变强，更因未来终现曙光。
每一次吞咽都在积累力量，多么诡异又令人着迷。
看着面板上跳动的数字，更是成就感十足。
不到午时，《饕餮噬气录》已达顶峰：
【功法：饕餮噬气录（大圆满）】
再无进境可能，无数关于此功法的感悟在李长生脑中流转。
修至此处，他几乎已达到创功者的境界。
饕餮门中，恐怕无人将此功法练至大圆满。
毕竟这只是入门功法，无人会死磕于此。
李长生也未死磕，就这么自然而然练到头了。
大圆满的功法效果愈发显著，面板显示原需二十日才能达到的锻骨境，现仅需十日即可，省下一半时间。
李长生食量渐增，却未受责骂，反前两天得了一名管事的赞许。
与其他死气沉沉的仆役相比，他近日精神焕发，精气神截然不同，引得管事略加关注。
其他仆役羡慕不已，对李长生亲近了几分。
唯有角落中的苟二，眼神愈发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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