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原本在知道林桑身份时,觉得自己要完了,但此刻见林盛天对林桑十分陌生,也没有丝毫亲近,他顿时放下了心。
“林总,墨氏集团的人马上就要来了,若是被他们看到误会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林盛天面色紧绷,他虽不待见林桑,但也容不得这人威胁自己。
“你……”
“你这是在威胁我父亲吗?”
极淡极冷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他抬头顿时一惊,只见林桑缓缓逼近对方,眉眼间傲气凌人。
“我想你弄错了三件事。”
林桑素手轻抬,自然交叠放在腹部,抬起的眸子陡然锋利:
“其一,这个地方姓林不姓李,你能干便干,不能干就滚,别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能在我父亲面前耀武扬威。”
“其二,你们贼喊捉贼,不就认为我拿你没办法吗?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没有证据?”
她冷不丁扬起唇角,笑容充满玩味,看似人畜无害的面容,却令李穆霎时心头一颤。
“其三。”林桑忽地收回笑意,语气森冷异常,犹如寒冰刺骨: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下跪道歉!”
强烈的压迫,让整个办公区骤然死寂。
原本慵懒倚着墙的墨霖渊,身体突然绷直,漆黑的眼瞳里视线灼热。
李穆则被这股气势所慑,不自觉后退几步,心底隐隐发寒。
分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竟会让他生出一股想要跪下的冲动……
回过神,他气极冷笑:
“好啊,好一个不能干就滚,林总,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不仅败坏我的名声,还将员工当成肆意打发的下人。”
“既然如此,我也没脸待在这儿了,我现在立刻去打辞职报告。”
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开。
林盛天见状眉头一拧,想要阻拦这人,却又碍于面子不愿开口,心中对林桑方才维护而升起的柔软,瞬间变成厌恶。
若不是这人,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也不用在墨霖渊面前丢脸。
林鹿枝目光微闪,忽地开口道:
“李总监,请留步。”
见人站定,她转眸看向林桑,眉头微蹙,无奈叹息:
“姐姐,不过是一个道歉而已,你为什么就不能为爸爸着想呢?李总监对公司很重要,你这般胡搅蛮缠,不止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也会让爸爸他感到难堪。”
她言语诚恳,一副为父担忧的神态,惹得林盛天满眼慈爱。
到底是养在身边的女儿,就是比外来的孝顺懂事。
“父亲也这样认为吗?”
突然,清脆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拧着眉望去,只见林桑清隽的眉间透着一抹淡漠:
“觉得我应该道歉?”
林桑语气极为平静,却令人隐约听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那是长期身居高位之人,言语间不自觉流露出的睥睨口吻。
即便是林盛天,也下意识呼吸一窒。
眼前人的神态,与记忆中母亲训斥他时的样子如出一辙,他胸口一闷,厉声呵斥道:
“行了,赶紧给李总监道歉,回去让人给你请个老师,学不会规矩不准出来丢人现眼。”
林桑凝眸瞧了几秒,哂笑一声。
“既然我的清白和真相对你无关紧要,那公司声誉,你总得顾及吧。”
“什么意思?”林盛天脸色一沉。
林桑却不再理会,转头望向李穆:
“若我能拿出证据,你当如何?”
李穆冷呵一声:“那我就给你下跪磕头。”
“不够。”林桑目光睥睨:
“若我拿出证据,以后我出现的地方,你必须折腰俯首相迎,以示尊敬。”
“好!”李穆神色一僵,咬着牙道:
“但你若拿不出来,不仅要给我下跪道歉,还要……”
“废话真多。”林桑不耐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你听这是什么。”
话音落罢,她举起手机,一段清晰的语音霎时传到每个人耳朵:
“放心吧,只要你跟了我,荣华富贵不在话下,我还会倾囊相授,让你在这个行业大展身手……”
李穆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提前录……”
话未说完,他忽然神色一变,似是想到什么,双目怒瞪,扑上前吼道:
“贱人,你敢算计我!”
正常人进打印室怎么可能想到录音,这根本就是针对他布下的局,想要搞臭他的名声,让他在公司待不下去。
变故来得突然,林盛天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挥起手臂,冲着林桑的脸扇过去。
林鹿枝更是露出喜意,连装都不愿装了。
林桑虽神情一愣,却极快回过神,下意识抬脚踹向对方胸口,就在这时,一只男人的手恰好抓住李穆的手腕。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与骨骼错位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
空气静默一瞬,李穆喉间突然挤出一声变调的嘶吼,混着难以抑制的哭腔:
“啊……我的胳膊……好疼……”
林桑神情微怔,目光掠过这人扭曲的胳膊,落在男人那双指节分明的手上。
很漂亮。
除了霖渊哥哥,这是她见过的第二位手长得好看的男人。
“抱歉,方才见你动作太急,忍不住帮了个小忙。”
忽地,一道低沉懒散的声音打断思绪,林桑转过头,只见说话之人西装革履,周身掩不住的矜贵。
视线虽落在李穆身上,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墨渊哥哥?”她猛地睁大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
几人一惊,探究的目光来回扫视。
墨霖渊眉眼微挑,缓步走到她面前,垂首低眸:
“你认识我?”
林桑凝眸注视,眼前的男人长得极为俊朗,鼻梁高挺,眉目深邃,一双狭长的黑眸带着几分危险的慵懒,唇角微微一弯,脸上漫开肆意的兴味。
她眼角泛红,许久后轻声回应:
“抱歉,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
墨霖渊瞳色沉了一瞬,微微眯起眼睛,仿佛要将林桑看穿一般,语气意味深长:
“宁小姐的言行,总是如此让人出乎意料吗?”
分明是个无人依靠的小可怜,却敢对李穆那样的人渣动手,此刻又对他表现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林桑深深看了他一眼,敛眸轻笑:
“墨先生说笑了。”
故人已逝,即便长了同一张脸,他也不是自己的霖渊哥哥。
她认识的墨霖渊,是父亲战友的遗腹子,是与她共同长大的二哥,是保卫家国的少年将军。
唯独不是眼前目光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