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岩子,饿了好几天了吧,要老婆不要?”
“跟我走,不但有现成的媳妇,还保你顿顿吃饱饭。”
一个老人推门而入,一副敦敦善诱的样子。
现成的媳妇?
管饭?
李岩刚从混沌中醒转就听到这些话。
可自己好歹是国际雇佣兵王,卡上的余额够无数女人倒贴,需要这些?
不对!
自己不是在守军火库的时候跟敌人同归于尽了吗?
李岩揉眼望向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屋里只有身下这张破旧土炕,炕边放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罐,整个屋子充斥着一股原始的质朴。
就在这时,一股陌生记忆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公元614年,大隋……陇西边陲……黄土村李岩……
他梳理好脑海中的一切后终于明白过来。
“我竟然穿越到了隋末,这可是乱世啊……”
原主是个孤儿,懦弱怕死,靠在村里各家蹭饭为生。
眼前这个老头是村长田大富。
田大富见李岩愣在那里,还以为他是被媳妇和管饭勾了魂。
忙往前凑了凑:“小岩子,你整天游手好闲,吃了上顿没下顿,难道就不想正经干点事,成个家过日子?”
李岩确实饿得厉害,于是道:“管饭……现在能兑现吗?”
田大富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你小子还算上道,跟我走!”
李岩挣扎着从土炕上下来,脚刚落地就虚软得差点摔倒,缓了几秒才跟着田大富走出去。
同时,脑子也在快速消化着脑海中的记忆。
黄土村地处大隋边陲,离最近的郡城有上百里路,土地贫瘠,村民们大多靠种地和上山打猎为生,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且时常有突厥的小股骑兵袭扰……
没走多远,田大富就带着李岩停在了一间草屋前。
李岩认得这屋子,是村民田中丰的家。
此人为人还算老实,有个媳妇和一对双胞胎女儿。
田大富推开虚掩的木门,朝着屋里喊:“有丰,我把人带来了!”
屋里立刻传来响动,李岩跟着田大富走进去。
屋子比自己住的稍大些,中间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子周围放着几个小板凳。
里屋的土炕上躺着个男人,正是田中丰。
田中丰脸色苍白,左腿打着夹板,用布条绑着,看起来伤得不轻。
他看到李岩,眼神复杂,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这时。
一个穿着青布衣的妇人端着个瓷碗从灶房出来,正是田秦氏。
她约莫三十岁左右,容貌清秀,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憔悴。
看到李岩,直接就将碗递来:“这是刚熬好的小米粥,你先喝吧。”
李岩愣了一下,怎么像是专为自己准备的。
他确实饿坏了,也没客气,接过碗就喝了个底朝天。
放下碗时,瞥见屋角站着两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
她们长得一样,穿着一样的粗褂裙,梳着羊角辫,都是圆脸大眼睛。
只是此刻,她们正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小嘴巴微微抿咽着口水。
这时,只听田秦氏对两个女儿柔声说道:“招娣,盼娣,先让叔叔喝,等会娘再给你们熬。”
两姑娘乖巧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岩兄弟,不够的话灶房里还有,让你嫂子再给你盛一碗。”炕上的田中丰也开口了,声音有些虚弱。
李岩放下碗,疑惑越来越重。
记忆中,原主因为到处蹭饭,村里人都很讨厌他。
别说主动给饭了,就算上门乞讨也大多是被赶出来。
可今天田中丰夫妇不但主动给自己喝粥,甚至称兄道弟,这也太反常了。
且这对夫妇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是他装作不经意地道:“大哥嫂子,不用这么客气,我以前也没少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不怪我就不错了。”
田大富在一旁插话道:“哎,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李岩目光落在田中丰的腿上,又问道:“田大哥,你这腿是怎么了?”
提到腿伤,田中丰脸色更苍白了。
他叹了口气,眼神黯淡:“前天上山打猎,不小心把腿摔断了。”
田秦氏在一旁抹抹眼角,有些哽咽:“我们也没钱请大夫,他这腿……恐怕是好不了了。”
李岩闻言微微皱眉。
就算如此,也没必要对自己这么好啊?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
于是开门见山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们这么对我,肯定是有什么事。”
听了这话,几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最终是田中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看向李岩。
“李岩兄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前几天,戌边队在各村募人,只要愿意参加戌边队,就能领到几月的口粮,我也领了。”
李岩知道戌边队。
这些年,突厥小股骑兵屡屡犯边,偷袭边境要塞和村落,抢了粮食和财物就跑。
陇西凉州军虽强,但突厥骑兵富有机动性,又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很难找到他们的主力。
所以只能招募戌边队驻守边境各个要塞,抵御突厥骑兵的袭扰。
只是,突厥骑兵个个骁勇善战,又熟悉地形。
而戌边队士兵大多是临时招募的村民,没系统的训练,装备也简陋,每次与突厥交手都死伤惨重。
因此戌边队一直在不停地补人,去了戌边队基本就是九死一生。
事实上村长也来找过原主,只要愿意去,当场就能领三个月的口粮。
可原主是个怕死鬼,连上山打猎都不敢。
领了口粮吃不了几天就得去戌边队报道,有粮也没处消化,所以原主拒绝了。
李岩皱了皱眉,看向田中丰:“田大哥,你领了军粮,难道还不想去?”
田中丰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腿。
“我现在这样,就算想去也去不了啊……”
“戌边队虽不是正式编制,但募兵人是凉州关军派出的将领,脾气火爆得很。”
“一旦被他们发现我领了粮却不去,恐怕我们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我这条烂命死了也就死了,可她们娘仨要是因为我受了连累,我没脸见列祖列宗啊!”
听到这里,李岩想起村长那句‘要媳妇不要’,终于是明白过来!
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语气也冷下来:“所以,你们是想让我替你参加戌边队,你领粮,却让我去送死?这未免太荒唐了!”
前世他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为的是高额的佣金。
可现在,要为一口饭和一家子拖油瓶去卖命?
绝无可能!
田中丰见李岩拒绝,脸上露出一抹急切,他费力挪动身体,竟直接在床上跪了下来。
“李岩兄弟,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可是我实在没办法!”
“只要你答应替我去戌边队,我老婆、女儿,以后都是你的!”
“你要是能活着回来,她娘仨就给你当牛做马,为你养老送终!”
“你要是不能回来,招娣和盼娣也会给你立牌位,每天祭拜你!”
“求你了,救救我们全家吧!”
说到最后。
田中丰甚至脑袋一垂,朝李岩磕起头来。
田秦氏和两个女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们看着李岩,眼神里带着几分绝望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