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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褚三位皇子,这遂王却是最不得宠,最不受皇帝喜爱的,即便他是已故皇后所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却依旧被二皇子褚邵宇抢走了太子之位。”

“他和三皇弟褚潼,早早就被封了王,也彻底失去了争储的可能性。”

“虽然遂王是皇后的血脉,但是这先皇后毕竟已经故去,自然是比不得现如今正得宠的丽妃。”广华继续侃侃而谈,“你觉得,权势滔天的太子,再加上宫内扎根的丽妃,这遂王去请御医,能给他治病?”

“确实不稳定因素很大。”

“岂止啊!”广华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过了,随即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如今这遂王和太子,可谓是水火不容,太子殿下就是不跟他计较,他倒好,天天从府内往外抬死尸,别提有多晦气。我跟你说,你以后离那朱桐街远远地,小心被抓去做替罪羊。”

广华正说着,那黑衣侍卫又来了,只是这一次,他神情有些焦急,“那位女医,务必跟我走一趟!”

“哎呦,官差大人,我们铺子里这小姑娘,不是什么神医,怕是救治不了您这大人物啊。”华婆婆闻声,匆忙从里间走出来,广才赶忙上前扶着。

“务必!你是听不懂吗?”黑衣男子说罢,那眼中闪过寒光,手也紧接着,按到了剑柄之上。吐和清浅见状,只能上前:“我跟你走一趟。”

“清浅……”广华满是担忧,这朱桐街竖着进去,多半是要横着出来。虽说吐和清浅医术有一定的水准,可那殿里,说是阴晴不定的活阎王,也不为过。

“放心。”吐和清浅轻拍广华,像是安慰,也像是不舍,她叮嘱着:“照顾好婆婆。”

朱桐街位置极佳,若是里头住的不是遂王,应该会很热闹。只是这遂王臭名远扬,人人避之不及,就算是为了争抢好位置的小贩,也不愿意靠近朱桐街一步。

黑衣男子行进的步伐矫健且轻盈,丝毫不管吐和清浅能否跟得上,好在这遂王殿也不远。吐和清浅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也没有落下太多。

遂王殿雕梁画栋,就连大门都是四面,若不是广华说他不得宠,吐和清浅都要以为,这是最尊贵的大人物才能住的。

“进去之后,不要乱瞧,不要乱说话,让你做什么,便好好做。”黑衣男子带着吐和清浅进了门,绕过一处葱翠的亭子,那亭子侧面,还有拂动的柳树,待微风吹过,拂动湖面处时,偶尔能瞧见里头的锦鲤在微微跃动。

只见黑衣男子在东侧一殿忽然停下脚步,彻底打乱了吐和清浅的节奏,药箱一倾,要不是她反应快,紧了紧绳子,那箱子怕是要飞出去。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是两个同着黑衣的男子给打开的,他们互相点头,便带着吐和清浅进去了。

虽是白天,殿内却异常昏暗。吐和清浅也是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殿内的陈设。一整面墙都是书架,下面摆放了一个小桌案。

黑衣男子带着吐和清浅绕过书架,这才走到一个床榻前。榻上,一男子掩着被褥,闭着眼,唇色苍白,若不是被子还在微微起伏,这架势和光线,不知情的定是会以为这男的已经亡故了。

“我们殿下中了毒,这次不是刀伤,但胳膊已经黑了。”黑衣男子边说,将被子轻轻掀开,果真露出了一整个黝黑的胳膊。

吐和清浅出于救治本能,即刻上手查看了起来。这胳膊明显是中毒所致,可是她无论怎么仔细的去观察,却都没有瞧见有什么伤口能渗入这毒药。

“莫非是毒针?”吐和清浅小声嘀咕着,却给旁边的黑衣男子惹得有些不耐烦,“不是说你医术多么高明吗,连这个都判断不出?”

“要是真那么容易判断,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吐和清浅微微抬头,瞥了那男子一眼。即使这遂王再不得宠,但是也是普通老板姓所不能与之比拟的。府内配备的大夫,自然也是不错的。

黑衣男子没想到吐和清浅会反驳自己,那么小年纪的一个姑娘,竟然没展示出丝毫的惧怕。

殿内太黑,吐和清浅实在没有法子去查找是否有针眼存在,无奈之下,她请求道:“能否将帷幔拉开,这么昏暗,我无法判断。”

“呃……”黑衣男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了半刻,却还是拒绝,“不成。”

“拜托,你们殿下再娇贵,这阳光也不会伤到他分毫,你到底想不想……”对哦,阳光。自打进了这个屋子,窗户都被帷幔给遮挡着,一丝光都没有透出,莫非这遂王惧怕阳光?

惧怕阳光的,不是僵尸么?想到这,吐和清浅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黑衣男子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她,“动作快些,不然,我杀了你!”

“又吓唬人。”吐和清浅道,“若是真把我杀了,你们殿下谁来救?”

黑衣男子闻言噤声,吐和清浅因为看不出伤口,便只能当没有伤口来诊治了。她命黑衣男子打来热水,将胳膊擦拭干净,从随身的药箱内取出了不少的药材,然后倒进石臼之中,一股脑全都碾碎。

紧接着,她拿出了族内的金油。

“这是什么?”黑衣男子警铃大作,生怕这女子是在放什么毒物。

“金油啊,和你们的万金油有差不多的作用。”吐和清浅拿着瓶子,在男子眼前晃了晃,“只不过,我这个更润一些,将它放进去,这些药材才会充分的混合。”

“这招确定能成?”男子保持怀疑。

“行不行,也得试了再说。”

“也就是说,你没有……”

“别吵!”吐和清浅打断了男子的话,扯着白色布条道,“搭把手!”

男子虽不情愿,却也只能上手帮着,因为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给遂王求生机了。

布条系好后,吐和清浅嘱咐道:“我留下得药,一天一夜后就换一次新的,不出五日,应该会醒。”

“五日?”男子眉头皱的更甚,五日后,是先皇后的诞辰,遂王是务必要参加的。

“这已经是很稳妥的法子了。”

“有没有不那么稳妥,却能让殿下更快苏醒的法子。”

“啊?”吐和清浅以为自己听错了,眼前这个男子不是遂王的贴身侍卫吗,怎么会如此的不在意他的身体。

“务必要快。”

“没有。”吐和清浅白了对方一眼,不忠义的仆人,她看不起。说罢,她没等男子反应过来,拎起药箱就出去了。

【安民药铺】

“这遂王怎么了?”广华好奇的问东问西,“以前这遂王可气派了,就算是在外头,也会坐轿撵耀武扬威。想来这半年,再也没瞧见真容,不会是垂危了吧?”

“算是,也不是。”吐和清浅蹙眉,“他确实受伤了,但是不至于垂危。”

“受伤也是该。”广华转身,这个点儿是饭点,来瞧病的不多,“太子殿下温润,他还总去争抢,若是真被他抢了去,我们整个大褚,怕是都要玩完!”

“莫要妄言!”华婆婆从里间走了出来,声音带着严厉,“滚回后院,帮不上忙,就要学会闭嘴!”

广华虽然对此话题意犹未尽,但是却还是听话的回了后院。

华婆婆拄着拐杖,坐了过来,“今日诊治的事情,你要烂在肚子里。”

“清浅明白。”

“那深宫中,都不是什么善茬。”华婆婆神色凝重,“若是治好了,我们相安无事,若是治不好……”

“婆婆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到这个铺子。”

“我老婆子不怕拖累。”华婆婆坚定道:“我是怕你,费心费力,还落不得个好。”

“遂王真的那么可怕吗?”广华也说遂王很凶残,可是她回忆起床榻上的人,虽眉眼紧闭,但是那模样,真的无法想象是残暴的人。

“可不可怕,你以后会知道。”华婆婆细细瞧着吐和清浅,言辞中多了几分无奈,“或许,我这个老婆子还是见识短了,不该让你出这么大的风头。”

她拐杖击了地面,严肃道,“从今日起,这安民药铺,就还是只卖药材的商铺,不再诊治。”

说罢,华婆婆起身离开,不给吐和清浅质问或者反驳的机会。吐和清浅捏着衣角,也没了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力气。

遂王殿漆黑一片,若真的是其承受不住阳光,那为何殿内的灯盏也那么少。

【三日后】

药材铺自从不接诊,吐和清浅也被安排到了里间配药,华婆婆已经不允许她抛头露面了。她深知,这是在保护自己,只是,这安稳的日子,并没有太久。

遂王府的黑衣男子又来了,点名要华婆婆交出吐和清浅。华婆婆最初是在搪塞,不打算应允,可是当那男子将台子前头包好的药材都用佩剑劈开,吐和清浅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我跟你走。”吐和清浅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黑衣男子有些不耐烦,什么身份,竟然有人敢和遂王府谈条件。

“将我包好的药,恢复如初。”

“什么?”

“清浅,你疯了?”广华打小被华婆婆救下,也算是自小长在大褚京城的,这遂王身边的人,虽没有遂王可怕,但是也都是些为虎作伥的东西,她是怎么敢和他们谈条件的。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吐和清浅微微抬起下颌,虽然自己是因为照身贴交换,才来这里做工,但是华婆婆却也是除了部落族人以外,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连累着他们。

“好。”黑衣男子嘴角微动,“一会儿,我会派人来帮忙收拾,眼下,还需要你跟我快些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