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甜香掠过校园,可吹到苏晴身上时,却只剩刺骨的凉。她攥着帆布包的肩带,指尖几乎要掐进布料里——这条她走了四年的林荫道,曾是她最享受的“星光大道”:男生会故意放慢脚步想和她搭话,女生凑在一起小声夸她的裙子好看,连风吹起发梢的弧度,都有人偷偷拍照发在校园墙。可现在,她像个透明的影子,又像块扎眼的污渍,路过的人要么飞快别开脸,要么用胳膊肘碰着同伴,压低的议论声像细针,密密麻麻扎进耳朵里。
昨天她还在衣柜前翻了半小时,最终选了这条曾让陈凡夸过“像小月亮”的白色连衣裙,想试着挽回一点往日的体面。可镜子里的自己让她心头发沉:没精心打理的长发软塌塌贴在脸颊,眼下的乌青遮不住,连裙摆上不小心沾的一点墨水印,都像在嘲笑她如今的狼狈。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她下意识停住脚,望着玻璃门里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毕业聚会那天,她穿着香槟色礼服,挽着张少的胳膊走进宴会厅,那时玻璃门映出的影子,眼里满是高傲的光。
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教室里原本喧闹的笑声像被按了暂停键。五十多道目光“唰”地扫过来,有毫不掩饰的鄙夷,有带着看好戏的打量,还有几道曾和她同宿舍的女生,干脆转过头去和别人咬耳朵,嘴型她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还穿白裙子装纯呢”。苏晴的脸瞬间烧起来,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脚步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步挪向自己的座位。桌肚里不知是谁塞的纸条,她偷偷摸出来一看,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拜金女”三个刺眼的字,揉成团的纸在掌心硌得生疼。
课间休息的铃声刚响,苏晴就逃也似的冲出教室,靠在走廊冰凉的瓷砖墙上,胸口还在不停起伏。操场上传来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有人在打羽毛球,有人围坐在一起分享零食,那热闹的场景像一道无形的墙,把她隔在外面。她想起以前,每到课间,总有女生凑过来问她用的洗发水牌子,男生借着问问题的由头想和她多聊两句,连社团活动时,她都是被众人围着出主意的核心。可现在,连曾经最要好的闺蜜,遇见她都只是低头匆匆走过,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你看她那样,还有脸出来晃悠?”
“听说张少早就不搭理她了,当初还嫌陈凡穷,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身后传来两个女生的议论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钻进苏晴耳朵里。她猛地转过身,想反驳,可看到那两个女生毫不畏惧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只会引来更多的嘲讽。
校园里的舆论就像汹涌的潮水,将苏晴彻底淹没。学校的论坛上,关于她和张少亲密照的帖子被顶到了首页,下面满是不堪入目的评论。有人上传了她以前高傲的照片,配上“当初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的文字;还有人编造出她收张少奢侈品、故意刁难同学的假故事,点赞和回复越来越多。她不敢再打开论坛,可总能从别人的议论中听到这些恶意的揣测,每一次听到,都像在她心上划一刀。
去食堂吃饭时,她刚一走进门,原本嘈杂的食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低着头,快步走向打饭窗口,可打饭阿姨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嫌弃,勺子里的菜都比别人少了一些。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吃了一口,就听到邻桌的同学在说:“离她远点,免得被传染了‘拜金病’。”她再也没了胃口,端着餐盘快步走出食堂,走到没人的角落,把餐盘里的饭菜倒进垃圾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社团活动她也不敢再去了。上次她鼓起勇气去参加,刚进门,社团负责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苏晴,你以后就别参加活动了,免得影响社团的形象。”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替她说话,她站在原地,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只能默默转身离开。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去过社团,连社团的微信群都悄悄退了出去。
这种孤立让苏晴感到无比压抑,她开始害怕来学校,每天早上醒来,一想到要面对同学们的冷眼和嘲讽,就觉得浑身无力。有时候她会躲在被子里哭,哭到眼睛红肿,可第二天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学校。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虚荣,为什么要放弃陈凡那样真心对她的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过去。她想起自己和陈凡刚在一起的时候,陈凡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她生日那天,陈凡攒了很久的钱,给她买了一条她很喜欢的项链,还亲手做了生日蛋糕,虽然蛋糕的样子有点丑,可她当时还是很开心。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陈凡会陪着她在校园里散步,耐心地听她倾诉,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她生病的时候,陈凡会翘课去药店给她买药,守在她的床边照顾她,直到她退烧。
那时候的陈凡虽然没有张少那么有钱有势,不能给她买奢侈品、带她去高档餐厅,可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和爱意,他会把最好的都给她。而自己呢,却因为虚荣心作祟,看到张少开着豪车、出手阔绰,就毫不犹豫地甩了陈凡,还在毕业聚会上当众羞辱他。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放着真心对自己的人不珍惜,非要去追求那些虚假的荣华富贵。
想到这里,苏晴的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她后悔自己没有珍惜陈凡的感情,后悔自己为了那一点点虚荣,失去了真正爱自己的人。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她会好好和陈凡在一起,珍惜他对自己的好。
随着在学校里遭受的孤立和嘲讽越来越多,苏晴的心理也在逐渐发生转变。她从一开始的愤怒和不甘,觉得是别人在嫉妒她,慢慢地变成了自责和后悔。她开始怀念和陈凡在一起的那些简单而快乐的日子,那些被她曾经忽视的美好。她想起陈凡为她做的每一件小事,想起他们一起在校园里散步、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一起在食堂吃饭的场景,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更加后悔。
她想,如果能再见到陈凡,她一定要向他道歉,告诉他自己知道错了,希望他能原谅自己。她愿意放下一切骄傲,回到陈凡的身边,重新开始。哪怕陈凡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她也想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又是一个平常的上学日,苏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校园。她的心情依旧低落,想着又要度过被人孤立的一天。她低着头,沿着路边慢慢走,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
突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校园的宁静。这声音很熟悉,以前张少开豪车来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声音。苏晴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一辆耀眼的保时捷缓缓驶进校园。阳光洒在银灰色的车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车稳稳地停在了教学楼前,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苏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是陈凡!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打理得整齐有型,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和以前那个穿着普通T恤、有些腼腆的陈凡判若两人。
同学们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来,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和陈凡打招呼。“陈凡,你这是发财了啊,开这么好的车!”“陈凡,好久不见,你现在越来越帅了!”“陈凡,你这西装在哪买的,太有气质了!”陈凡笑着和同学们寒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功人士的风范。
苏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陈凡,心中五味杂陈。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被自己嫌弃、被自己当众甩了的陈凡,如今会变得如此耀眼。她想起自己当初对陈凡的轻视和不屑,想起自己在毕业聚会上对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羞愧感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陈凡被同学们簇拥着走进教学楼,他的背影挺拔而坚定,苏晴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和陈凡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就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可同时,她的心中又涌起了一丝希望,也许陈凡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也许自己还有机会挽回他。
而陈凡,似乎感觉到了苏晴的目光,他微微转过头,看向苏晴的方向。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晴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她看到陈凡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有惊讶,有疏离,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很快,陈凡就收回了目光,跟着同学们走进了教学楼。
苏晴望着陈凡离去的背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有多难,她都要努力挽回陈凡的心,为自己的过去赎罪。她知道,这可能会很艰难,但她不会放弃。一场关于爱情与救赎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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