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咕噜噜”的肠鸣声，在寂静的战场上格外响亮。
驾驶舱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队、队长……它这是……饿了？”小李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和紧张。
一头E-级的恐怖巨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饥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饿疯了的野兽会干什么，没人比他们这些常年在野外执行任务的军人更清楚。
赵卫国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顾辰。
他看到，那头黑色怪物的视线，已经从他的机甲上移开，转向了散落在战场各处的腐尸虫残骸。
那眼神，就像是……一个饿了三天的人，看到了一桌满汉全席。
赵卫国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倒不是担心这怪物会因为饥饿攻击自己，经过刚才的试探，他基本可以确定，只要自己不主动挑衅，对方就不会是敌人。
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小李，密切监控它的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赵卫国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另外，打开环境监测器，分析那些腐尸虫尸体周围的毒素浓度。”
“是！”小李不敢怠慢，立刻开始操作。
而此刻的顾辰，确实是饿坏了。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它们需要能量，大量的能量，来巩固这次进化带来的成果，来填补刚才战斗造成的巨大亏空。
人类的尊严和矜持？早在吞噬第一头钢鬃魔狼的时候，就被他连皮带骨一起咽下去了。
现在，他就是一头怪兽。
怪兽饿了，就要进食。
天经地义。
至于旁边还有两个人在看着……
顾辰瞥了一眼那两台巨大的机甲。
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自己也暂时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
那就……当他们是两尊雕像好了。
他迈开了粗壮的后肢，沉重的脚步踩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离他最近的一具腐尸虫尸体。
那只虫子被机甲的机炮打成了两截，墨绿色的汁液流了一地，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腐气味。
在人类看来，这幅景象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但在顾辰的感知中，这具尸体里，蕴含着虽然不多，但却实实在在的进化点和能量。
“队长！它动了！它走向那些虫子的尸体了！”小李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我看到了。”赵卫国沉声说道，“别紧张，看它想做什么。”
在两名机甲驾驶员的注视下，顾辰走到了那半截虫尸前。
他低下巨大的头颅，鼻子凑近了闻了闻。
嗯，一股强酸和尸臭混合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
但饥饿感压倒了一切。
他不再犹豫，张开了那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一口就咬在了虫尸那相对完整的胸腔上。
“咔嚓！”
F级腐尸虫那还算坚硬的甲壳，在顾辰E级的咬合力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块饼干。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一大块甲壳连带着里面的血肉组织，被他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然后，在赵卫国和小李有些呆滞的目光中，他仰起头，喉咙耸动，就那么囫囵着吞了下去。
【吞噬F级地穴腐尸虫……】
【获得进化点 25！】
【获得基因碎片：甲壳强化（碎片）！】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一股微弱但纯粹的能量顺着食道涌入胃中，迅速被“能量转化炉”分解、吸收，化作暖流滋润着他饥渴的身体。
舒服！
虽然这点能量对于已经晋升E-级的他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顾辰来了兴致，开始大快朵颐。
“咔嚓……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和骨骼碎裂声，在战场上不断响起。
他吃得很快，动作也十分粗暴，没有丝毫的文雅可言，完全就是一头野兽最原始的进食姿态。
墨绿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有些甚至沾染到了他那深邃的墨黑色鳞甲上，但他毫不在意。
“我的天……”驾驶舱里，小李看着光学镜头传回来的高清画面，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一头四米高的狰狞巨兽，正在津津有味地啃食着另一头同样恶心的怪物的尸体。
这种怪物吃怪物的场景，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要来得真实和震撼。
“队长……它……它在吃那些虫子……”小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些虫子身上有剧毒和强酸，它就这么直接吃下去了？不怕被毒死吗？”
赵卫国的脸色也十分凝重，但他关注的重点却和小李完全不同。
“环境监测结果出来了没有？”他问道。
“出来了，队长。”小李连忙汇报，“数据显示，腐尸虫尸体周围的空气和土壤中，都检测出了高浓度的腐蚀性毒素。我们机甲的外部装甲，在这种环境下暴露超过十分钟，都会出现轻微的腐蚀现象。如果直接接触它们的体液，腐蚀速度会快上十倍！”
“那头怪物呢？”赵卫国追问，“它的能量波动和生命体征有什么变化？”
小李看了一眼监测屏幕，上面的数据曲线平稳得就像一条直线。
“报告队长，目标……毫无变化。不，不对，它的能量波动，似乎还在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稳定地上升！”
赵卫国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无视剧毒和强酸，直接吞食怪物的尸体，非但没有中毒，还能从中汲取能量，让自己变强？
这是什么恐怖的消化能力和毒素抗性？
他再次想到了那个绝密档案中的词——“龙鳞计划”。
那个计划的最终目标，就是创造出一种拥有类似能力的生物兵器，一种可以依靠以战养战的方式，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无限成长的战争巨兽。
但那终究只是一个停留在理论阶段的疯狂构想。
而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完美的、远超理论构想的样本，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队长，我们……我们真的不处理它吗？”小李看着那头怪物一口又一口地吞噬着虫尸，体型仿佛都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它进化的速度太快了，太可怕了。今天它是E-级，那明天呢？后天呢？等它成长到B级，A级，甚至S级……到时候，谁还能制得住它？”
小李的担忧，也正是赵卫国内心的担忧。
理智告诉他，放任这样一头潜力无穷的怪物成长，是对整个华夏，乃至整个人类文明的不负责任。
可是……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自己的机甲挡在怪物身前，为它抗下死亡光束的那一幕。
也浮现出怪物拼尽最后一口气，喷出原子吐息，为他们创造生机的那一幕。
“小李，”赵卫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记住，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消灭敌人。但是，我们绝不能将枪口，对准一个刚刚与我们并肩作战，拯救了我们性命的战友。”
哪怕这个战友，是一头怪物。
“可是……”
“没有可是。”赵卫国打断了他，“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它现在的进食行为，全部录下来，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然后，原原本本地，再次上报给指挥部。如何决策，让上面的人去头疼吧。我们的任务，是执行命令，以及……看住它，确保在救援队抵达前，不要再出任何乱子。”
“……是，队长。”
小李不再争辩，只是默默地操控着设备，将眼前这冲击性的一幕，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而顾辰，对此一无所知。
他已经吃完了第一具尸体，又走向了第二具。
【获得进化点 28！】
【获得基因碎片：强酸抗性（碎片）！】
【获得进化点 22！】
【获得基因碎片：毒素抗性（碎片）！】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让他进食的动作更加卖力了。
这些F级的腐尸虫，虽然提供的进化点不多，但胜在数量管够。
而且，它们提供的基因碎片，都是非常实用的抗性类基因。
顾辰吃得不亦乐乎，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自助餐厅。
短短几分钟内，五只被机甲击杀的腐尸虫，就被他吞下去了三只。
他的肚子就像一个无底洞，丝毫没有填满的迹象。
而他身上的气息，也随着能量的补充，变得愈发凝实和强大。
就在他准备对第四只腐尸虫的尸体下口时，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巨大的眼眸望向了远方的天空。
在那里，三个高速移动的小黑点，正朝着战场的方向，飞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