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让林夜的眼皮抖了抖。
意识像是从深海的淤泥里被强行拽了出来，沉重，且带着一丝窒息感。
“嗡——”
金属的共振声在耳边响起，平稳而有力。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纯白色机舱。
流线型的舱壁，泛着冷光的金属地板，以及头顶那如同星轨般交错的能量线路。
这里是……哪儿？
林夜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巨型卡车撞飞的瞬间，身体撕裂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
“啧啧，看到了吗？这平滑度，这结构强度，绝对是S级的机身！一体成型的龙骨，外面覆盖的是记忆金属蒙皮，这种级别的机身，只有觉醒了最顶级天赋的机娘才配拥有啊！”
“是啊，咱们这辈子能进来看一眼，都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之骄女，能成为这架S级机身的主人。”
周围嘈杂的议论声，将林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群穿着同样制服的年轻人，正满脸艳羡地抚摸着机舱内壁，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渴望。
机娘？S级机身？
陌生的词汇涌入脑海，林夜的眉头紧紧皱起。
就在这时，几个身影挤到了他的身边，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为首的黄毛小子一脸兴奋地说道：“夜哥，你醒了！你刚才不知道，苏柔嫂子她们过来的时候，那场面，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另一个瘦高个也连忙凑趣：“是啊夜哥！嫂子的天赋太强了，咱们亲眼看见测试结果的，A级！整个学院都找不出第二个！”
“夜哥，这S级的机身咱们是别想了，但这A级的机身，你肯定得给嫂子安排上啊！到时候嫂子一高兴，咱们兄弟几个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里的理所当然，仿佛林夜为那个叫苏柔的女人花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林夜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正在梳理脑中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一个同样叫林夜的富二代，一个“舔狗”，将一个名叫苏柔的女孩奉若神明，为她鞍前马后，为她挥金如土，却只换来对方一句冷冰冰的“哦”。
而现在，自己成了他。
正在此时，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林夜。”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穿白色学员制服，黑发及腰，面容精致漂亮的女孩走了过来。
她身姿高挑，气质清冷，如同雪山之巅的冰莲，美丽，却也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她就是苏柔。
苏柔走到林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关心，只有命令式的理所当然。
“你醒了正好。”
“我的天赋测试结果你也听说了，A级。学院配发的制式机身会影响我的实力发挥。”
她顿了顿，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缓缓开口：“你去给我购买一架A级的机身。只要你办好这件事，作为奖励，我允许你以后每天能跟我说十句话。”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死寂。
那些跟班小弟们个个都露出了狂喜和羡慕的表情，仿佛这个“奖励”是天大的恩赐。
“天呐！一天十句话！夜哥牛逼！”
“嫂子终于肯给夜哥机会了！”
跟在苏柔身后的几个女孩也走了上来，簇拥着她，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林夜，你可真是走了大运了！我们柔柔可是觉醒了A级‘闪电’天赋的超级天才！”
“没错！‘闪电’号可是最顶级的突袭型机体，速度快到能撕裂音障！你知道有多少世家子弟，捧着钱都想成为柔柔的驾驶者吗？”
“柔柔能让你给她买机身，那是看得起你！也就是你对柔柔痴心一片，她才给了你这个机会，换了别人，连跟柔柔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十句话的奖励，简直太慷慨了！你还不快点谢谢柔柔？”
一句句吹捧，一声声催促，像是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夜身上，等着他像往常一样，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激动到语无伦次地答应苏柔的一切要求。
苏柔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将林夜的尊严踩在脚下，享受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她笃定，林夜会答应的。
他一定会。
然而，预想中的狂喜和激动没有出现。
林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平静地直视着苏柔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痴迷和卑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苏柔从未见过的漠然。
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说完了？”
林夜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苏柔一愣。
周围的人也都是一愣。
“说完了就让开，别挡着我看风景。”
林夜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整个机舱，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苏柔那张精致的俏脸，第一次出现了错愕的表情。她皱起眉头：“林夜，你什么意思？”
林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他站起身，个子比苏柔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A级机身，想要自己买去。”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死寂。
长达数秒的死寂。
随后，人群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哗然。
“我……我没听错吧？林夜他……他拒绝了苏柔？”
“他疯了吗？！他竟然敢这么跟苏柔说话？”
“这还是那个把苏柔的话当圣旨的林夜吗？他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什么情况？不舔了？”
那些跟班小弟们更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夜哥这是怎么了？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