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眼泪鼻涕直流,冲刷着那张因嫉妒而严重扭曲变形的脸。
她的嘴唇上下胡乱颤着,手指关节掐得咯吱作响,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炮仗炸开了,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土,就往贾二狗家的大门上猛地一扔,咬着牙根低吼道: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摊上这么个讨债鬼!小畜生看咱孤儿寡母好欺负,就往死里糟践,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可怜的棒梗,命苦啊!要不是他爹死得早,能让这畜生骑在头上耍横吗?他就顾着自个儿享福,老天咋不降道雷,劈死这孙子!”
“没心肝的丧门星,搅和得大院鸡飞狗跳,现在连管事大爷的话都不听了,咱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她眉头拧成疙瘩,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肥大的身躯撞翻了凳子也毫不在意,撕心裂肺地鬼嚎着。
秦淮茹秋水般的眸子盈满泪水,低声啜泣着。
“太叫人搓火了,贾二狗这是抽您二位的老脸呢!”
“他当上了办公室主任,往后不得翻天啊!高兴了让你们去轧机车间干累活,不高兴了把你们撵出去,还不是他上下嘴皮子一嘚吧的事!”
“棒梗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他都不肯放过,换成你们,他就更没顾忌了,不斗倒贾二狗,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两个女人一台戏,使劲煽风点火,唯恐大院不乱。
易中海和刘海中摇头叹气,一想到贾二狗,一个头都变成两个大。
贾二狗撒野耍泼也就罢了,自从他闹过一通,院里乌烟瘴气的,其他人也不把管事大爷放在眼里了,个个都要造反,如今连秦淮茹都敢当面挖苦他!
易中海气得鼻孔冒烟,心中郁结难消。
刘海中黝黑的眸子里带着戾气,眉毛像两把刷子一样倒竖。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
“四合院都快成鸡窝了!老易、老刘,又被那浑球给下套了吧?”
阎埠贵沉闷的嗓音里夹杂着烦躁。撺掇陈红兵用病猪诬告贾二狗的事,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红袖章手黑,差点让他这把老骨头散了架,校长得知他被革委会的人抓走,还大发雷霆,扣了他两个月工钱。
阎埠贵爱占小便宜,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这回阴沟里翻船,白白损失俩月工钱,还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比剜他心头肉还难受,此刻恨透了贾二狗。
哭闹的婆媳俩,扭头一看。
阎埠贵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魂,那股精气神全没了。
他双目无光,步子迈得吃力,手指抚摸着皱起的衣袖,试图让自个儿看上去体面些。
阎埠贵在红星小学教书,小学紧挨着红星钢厂,不可能没听见风声。
一传十,十传百,难免就变味了,所以阎埠贵了解得不多。
不过看贾张氏撒泼打滚,秦淮茹哭丧着个脸,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刘海中和易中海非但没治住那小子,还被反将一军。
他那精明的目光扫过两人。
易中海像泄了气的皮球,手指攥紧又松开。刘海中的绿豆眼瞪得溜圆,小腿柱子都在打颤。
这是栽了个大跟头!
“老易。”阎埠贵眯起眼缝,慌里慌张地追问:“抓瞎了?一个小兔崽子,能把你俩耍得团团转?”
易中海肩膀重重塌下,半晌没憋出个屁来。
身为老钳工的底气被贾二狗捏爆了,哪还能再嚣张得起来?
阎埠贵嘴角僵硬,身体摇摇欲坠:“老刘,您可是这院里的主心骨,贾二狗就一愣头巴脑的嫩黄瓜秧子,想不出辙对付他?”
“你说得轻巧,这浑球一肚子坏水……”刘海中不耐烦地回怼。
阎埠贵就是把他捧到天上去,他现在也不敢再招惹贾二狗了。
这次分派去轧机车间,能不能回来,还得经过贾二狗点头!
小命都捏在人家手里,不消停能行吗?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怂包!”阎埠贵啐了一口,眼中满是怨恨和不甘。
“院里咋就出了你这样的软蛋?难不成真由着小畜生胡来?在大院里兴风作浪,咱们往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刘海中斗不过贾二狗,可不代表他就是软柿子。
区区一个阎埠贵也敢爬到他头上叫嚣,他撸起袖子就要和阎埠贵开干。
贾张氏赶忙拉架,倒吊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二大爷,三大爷,眼下不能搞窝里斗,你们斗得越凶,那小杂毛越得意……”
“老刘,你就这么沉不住气?说两句都说不得了!”
阎埠贵伏小做低惯了,破天荒能骑在刘海中脖子上,嘚瑟得不行。
“贾张氏,您这身板经得住三天一哭,两天一闹吗?一大家子还指着你和秦淮茹呢!”
贾张氏一看这架势,阎埠贵是有备而来。
秦淮茹也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俏脸红扑扑的,紧张又期待地盯着阎埠贵。
阎埠贵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做派,清了清嗓子,眼底暗流涌动,视线好似滑溜溜的毒蛇,投向贾二狗的屋门:
“小兔崽子刚当上主任,就美得找不着北了,在咱面前装大尾巴狼,咱就顺势抓住他的要害……”
“要是贾二狗手脚不干净,偷盗财物被抓个现行,公安还能看在他爹妈的面子上,不逮他进去蹲篱笆吗?”
“安上‘臭贼’的罪名,这辈子就甭想翻身了!红星钢厂能留着心术不正、偷鸡摸狗的人吗?到时候,咱再开个大院裁决会,批死他丫的!”
“偷?”刘海中眼中闪起一抹精光,转瞬又耷拉着脑袋:“孙厂长刚给贾二狗发了100块红包,他现在富得淌油,能干那偷偷摸摸的事吗?我又不能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干!”
“真是不开窍的主儿!”阎埠贵阴测测地笑了:“咱十几张嘴,还抵不过他一张嘴?硬说是他偷的又能咋样?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招了招手,示意易中海附耳过来。
“我祖上是干打猎营生的,我爹临走前给我留了件虎皮袄子。这些年没舍得动弹,正好拿出来,塞进贾二狗屋里!”
“虎皮袄子稀罕着呢,够他喝一壶了!人赃俱获,贾二狗身上长八张嘴也讲不清,我就不信,这回他还能逃过去!”
阎埠贵刻意压低声音,生怕被屋内的贾二狗听见。
殊不知,就在同时,睡在炕上的贾二狗打了个饱嗝,静静听着几人商量,正琢磨着要怎么反杀这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