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宅。
赵匡义听着管家的汇报，摆弄着手中的拼图。
管家汇报完，他把拼图递给管家：“告诉金不换，参照德昭的拼图，制造更复杂的赌具。”
“老奴遵命。”赵不二向他行礼，抱着拼图出门。
赵匡义斟满一杯酒，一口饮尽。
他目光冷峻，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在房间里弥漫。
“好侄儿，你砸二叔的生意，二叔必须给你一点教训了。”他微微一笑，又喝一口酒。
御街，兴仁坊，潘家书房。
潘美摩挲着白玉如意，仔细检查每一处，确定是否有裂纹和破损之处。
赵德昭坐在他对面，默默的观察他。
潘美脸部的线条很圆润，没有明显的锋芒，很容易被人群忽略。
细长的眼睛总是微微下垂，这种习惯是长期处于高压环境下，保持警惕的本能反应。
他的微表情和微动作很像特工。
赵德昭笃定，潘美是个谨慎到骨子里的人，最懂得如何生存。
“如意完好无损，老臣感激不尽。”潘美起身，向赵德昭鞠躬行礼。
“不必多礼。”赵德昭说道，“惟固是曹璨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潘美缓缓开口：“昭义军节度使李筠，拒不接受朝廷封赏，他的部下苦苦劝说，他才不情愿的接受了。宴请朝廷使者时，他摆出周世宗的遗像，哭得悲痛欲绝。朝廷以为，他会勾结北汉在潞州起兵，公开反叛大宋。”
“大皇子，此战该怎么打？”潘美问道。
赵德昭从他的话中分析情报，很快得出了结论：潘美的意思是，大宋不是歌舞升平，而是危机四伏。
他继续思考，脑海里蹦出四个字——速战速决。
如果李筠反叛，其他节度使会观望。如果平叛打成了持久战，各地的节度使都会跳出来反宋。
赵德昭装出一脸迷茫，疑惑的看着潘美。
“必须速战速决！”潘美柔声道，“在官家的心里，稳定压倒一切。为了大宋江山千秋万代，他可以向任何事情妥协。”
赵德昭仔细思考，心里突然咯噔一声，顿时感到了无穷无尽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从朱温篡唐到老赵建立大宋，短短五十多年，中原先后出现了五个短命王朝。
老赵最怕他的大宋也变成短命王朝。
如果老赵明天去世了，今天就会传位给赵匡义，而不是年幼的自己。
让年幼的儿子继位，短命的风险超过百分之五十；让经验丰富的弟弟继位，风险不到百分之十。
想到这里，赵德昭苦笑一声。
他以为继位的拦路虎是赵匡义，错了，最大的拦路虎恰恰就是赵匡胤本人。
潘美轻声道：“你二叔宅心仁厚，肯定不会亏待你。”
赵德昭摇摇头，历史上的赵德昭就是被赵匡义逼得自刎，傻子才会相信赵匡义的宅心仁厚。
“潘大叔，请你教我！”赵德昭起身，向潘美抱拳。
“不可！”潘美急忙扶起他。
两人面对面站着，赵德昭盯着他，继续思考破局的对策。
许久后，潘美轻声道：“文治武功，你跟他相差太远，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你没机会。”
赵德昭知道，自己在政治和军事上处于劣势，无法与赵匡义正面抗衡。
但潘美忽略了一条，笼络人心并非只有政治军事，经济也可以成为构建势力的基石。
“大皇子，你最缺的是年龄。”潘美轻声说，“缺其他东西，可以从别的地方补，年龄怎么补？”
“你让我想想。”赵德昭坐下，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许久后，他有了建立商业帝国的计划。
利用大皇子的信誉做担保，在汴京开银行，用经济拉拢富商、官僚和士子，建立庞大的人脉网。
直接开银行不现实，他想到了当铺，当铺的核心业务就是抵押贷款。
“如果我在汴京开当铺，官家会批准吗？”赵德昭询问道。
潘美一愣，好端端的说当铺干什么？
他沉吟片刻，摇摇头：“当铺的名声不好，官家不会让你经营，幕后操控都不行。”
赵德昭顺他的话往下分析，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当铺是高利贷的代名词，总是恶意压价，贼人们盗抢的东西也会到当铺销赃。
“不要想当铺，官家不会同意。”潘美轻声道。
“我已经打扰很久，告辞。”赵德昭说道。
“请！”潘美送他出门，暗松一口气，终于把神送走了。
两人离开书房。
十岁的潘惟固和十二岁的潘二娘向赵德昭行礼：“参见大皇子。”
“不必多礼。”赵德昭扶起潘惟固，拍拍他的肩膀。
潘惟固咧嘴一笑，眼里充满了感激，因为输掉了祖传如意，他没少被潘美教训。
潘二娘已经换上女装，赵德昭瞬间感到了惊艳。她的脸型和五官，像极了海媚版的芷若妹妹。
“多谢大皇子取回金步摇，奴家感激不尽。”潘二娘被他盯得脸颊发热。
“失礼了，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赵德昭回道。
“谁，谁呀？”潘二娘说着，半边脸都红了。
潘美插话：“大皇子，请！”
赵德昭跟着潘美离开，决定继续拉拢他。
这是个老狐狸，老赵不想传位给儿子的心思，曹彬没看出来，潘美却看得透彻。
拉拢他的方法很简单，娶潘二娘为妻。
走出潘家大门，赵德昭坐上马车，向潘美挥手告别。
途中，他让李长安上车：“老李，最近有没有大事？”
李长安小声道：“少爷，百官都骂李筠不识抬举。”
“其他事呢？”赵德昭追问。
“没了。”李长安说道，“少爷放心，如果有大事发生，我第一时间汇报。”
马车回到长春宫，赵德昭把自己关在书房，开始思考当铺计划。
当铺是商业帝国的起点，也是他保命的关键，必须想办法说服赵匡胤，必须把当铺开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李长安每天都会送来朝堂上的消息。
消息很多，他仔细分析每一条，希望从中提取有用的情报。
比如北汉给昭义军节度使李筠写信，邀请他一起攻打大宋，李筠却派人把密信交给了赵匡胤。
汴京东南方三百里外的宋州发生地震和山洪，数以万计的百姓无家可归。
赵德昭回忆前世的行政地图，确定宋州在开封东南，应该是前世的商丘地区。
那里是龙兴之地，赵匡胤曾在宋州当节度使，大宋朝的国号可能跟宋州有关。
“龙兴之地？老赵的龙兴之地？”
赵德昭仔细分析宋州遭灾，突然瞪大双眼，找到了开当铺的契机。
一个庞大的“让赵匡胤愧疚”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海里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