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怔怔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
她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先生，你愿意陪我出宫一趟吗？我想去城里走走，亲眼看看，那些百姓的日子，是不是真如书上所说那般艰难。”
李怀玉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张清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五年未出阁，也罢，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半个时辰后，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从东宫侧门缓缓驶出。
守卫的禁军仔细盘查了令牌。
自始至终，他们都只看到太子一人上了马车。
马车内，檀香袅袅。
赵庭换上了一身寻常富家公子的便服，但眉宇间的忧色却挥之不去。
“先生，你说……我大明，还有救吗？”她轻声叹息，语气中满是迷茫。
李怀玉闭目养神，虽五年不问朝政，但仅凭那日朝堂上的只言片语，便足以洞悉全局。
“你的父皇，赵潋。此人多疑反复，刻薄寡恩，非为明君。他既想倚重世家稳固朝堂，又忌惮武将功高震主；既知国库空虚，却又不敢对真正富可敌国的勋贵与文臣下手，只会将刀口对准最无力反抗的农人。”
他的每一句话，都将大明朝的病灶剖析得淋漓尽致。
“如今的大明，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赵庭的脸色愈发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可父皇他也很辛苦。我听宫人说，他时常批阅奏折到深夜，龙体日渐衰弱，连祖宗传下的强身健体的功法，都已许久不曾修习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作为女儿的心疼与无奈。
李怀玉闻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赵潋的身体状况，他用神念一扫便知，早已被酒色与丹药掏空，加上心力交瘁，内里毒素郁结，离油尽灯枯不远了。
以自己如今的修为，用血魔真气为他梳理经脉，续命二十年并非难事。
可是……有必要吗？
马车内的沉寂，被赵庭压抑的啜泣声打破。
“先生，我大明……怕是等不到病入膏肓了。”
赵庭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在前日，北方的军报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漠城，陷落了。”
她抬起头，泪水划过脸颊：“盘踞在关外的妖清皇朝，出动了。百万生灵，尽遭屠戮，血流漂杵，积尸成山！”
“可笑的是，”赵庭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朝中那群饱读圣贤书的大人们，还有那道貌岸然的道宋使者，竟逼着父皇议和！”
“他们说，妖清有九大王爷，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修为通天，传闻连通灵境的老祖宗都陨落在他们手中。我们只能割地，赔款，换取一时的苟安！”
她死死盯着李怀玉，眼中是最后的希冀：“先生，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大明，真的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吗？”
李怀玉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赵庭眼角的泪珠，动作轻柔，语气却冰冷。
“那便杀了。”
“什么？”赵庭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那九个王爷，杀了便是。”
李怀玉语气平淡，仿佛屠戮九尊通天彻地的强者，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他看着赵庭震惊的模样，话锋一转：“但是，殿下，你需要自己的力量。一把不属于你父皇，不属于东厂，只属于你自己的刀。”
“力量？”
赵庭的眼神黯淡下去，自嘲地一笑，“我拿什么去培植力量？东厂的番子，朝臣的眼线，遍布宫廷内外，无处不在。我连出宫都身不由己，谈何培植势力？”
就在这时，李怀玉的脑海中，响起了那冰冷而熟悉的机械音。
【叮！检测到宿主重要棋子‘赵庭’陷入困境，天道选择开启！】
【选择一：坐视不理，任其自生自灭。奖励：地阶下品功法《龟息大法》，可完美隐藏自身气息，如同死物。】
【选择二：悍然出手，刺杀司礼监掌印太监曹魏源，为赵庭扫清障碍。奖励：《血魔心法》第八重。】
【选择三：另辟蹊径，助赵庭成立一个独立于东厂之外，只听命于她的特务机构，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奖励：《血魔心法》第十重，西厂大督主身份令牌一枚！】
西厂……
制衡东厂，监察百官，一把只属于太子的刀！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选择！
“我来做你的刀。”
他凝视着赵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赵庭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李怀玉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理智的光芒，“你回去后，便向你父皇提议，言明东厂曹魏源权势过大，尾大不掉，请求成立西厂，以作制衡。而我，会是西厂的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大督主。”
“先生……”赵庭激动得浑身颤抖。
“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李怀玉微微颔首，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血魔心法第十重！
一旦功成，自己便能顺势冲破瓶颈，踏入通灵境六重天！届时，这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车轮滚滚向前，马车夫周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下，到城南门了，我们……”
“出城。”赵庭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去白马观。”
车帘外的周康闻言一惊，连忙勒住马缰。
“殿下，万万不可！城外不比京畿，盗匪横行，妖人出没，禁卫军主力都在城内，一旦有事，恐支援不及！”
周康，禁卫军小将，年仅二十五岁便已是先天五重天的高手，负责太子出行护卫。
“无妨。”赵庭的声音平静如水，“去就是了。”
城郊，一处废弃的庄园内。
“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一名面容阴鸷的黑衣人接到密报，发出一阵狂笑。
“大哥说得是！我们正愁如何潜入皇宫那个铁桶，没想到这小太子竟自己跑出来送死！”旁边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壮汉瓮声瓮气地附和。
“传令下去，放弃原计划！”
为首的黑衣人眼中杀机毕露，正是赤伶教新四大护法之首，“所有人，目标白马观！今日，定要让大明太子，血溅郊野！”
一声令下，数十道身影从庄园的四面八方涌出，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朝着白马观的方向包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