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急……”
乔桂兰刚开口就被王媒婆打断,“桂兰,你自己亲口说只要孩子愿意,你就不反对的。”
“我没反对,这结婚是大事,得一步一步来,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作为过来人的乔桂兰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韩家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韩家是隔壁村有名的万元户,他家那点事,不用打听,就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
几个月前,万元户韩有才得病瘫了,光每个月的药钱就要上百块,还不算其他的。
韩志远在镇子上一家机床厂的技术部上班,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十块,跟其他人比起来算是高工资了。
本来他们家的家底加上韩志远每个月的工资,撑上个几年应该没问题。
但一个多月前,韩家的儿媳妇卷光他家所有的钱抛下三个儿女跟人跑了。
最小的女儿还在襁褓里。
韩家的天塌了。
现在便将主意打到自家姑娘身上来了。
韩母眼珠子滴溜溜转,“先让两孩子把结婚证领了,不耽误后面走过场,你还信不过我们家?不会亏待你家姑娘的。”
乔桂兰气坏了,领证前啥都没有,还指望领证后能有啥?
这一家子太算计了。
她担心的看向自家姑娘,就怕自家姑娘被忽悠了。
宋银花一直看着韩志远,脑海里前世的一幕幕不断的浮现在眼前。
韩志远以为宋银花也对自己有意思,也是满眼爱意的看着她。
在长辈的眼里,这俨然就是看对眼了。
王媒婆打趣的笑了起来,“哈哈哈,这喜酒我看是喝定了。”
乔桂兰恨铁不成钢。
韩母满脸都是得意,自己儿子这么优秀,这么有本事,有的是小姑娘倒贴。
“银花,趁今天时间还早,快让你妈把户口簿拿来,你跟我儿子一块先把结婚证领了。”韩母笑嘻嘻的拍着宋银花的手背,“你放心,该花的钱,我们家一分不会少,娶你进门,就是享……”
宋银花平静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韩母一愣,立刻又反应过来,以为宋银花这是准备叫她妈去拿户口簿,脸上笑得开了花。
“对,快跟你妈去拿户口簿,快去,这孩子真懂事。”
宋银花转身看向乔桂兰,在韩母欣喜的笑脸面前,说:“妈,把他们都轰出去,以后他们再来直接打发走,不要再喊我,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他们。”
宋银花的语气里透着刺骨的恨意,韩母脸上从窃喜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愤怒。
她一个扫把星,自己儿子愿意娶她,她还拿乔了?
“银花,你咋突然生气?”韩母耐着性子问,这么能干活的,她也不想白白流失,“哦,是不想给志远他爹倒水吗?没事,你不想倒水就不倒,每天就做个饭陪孩子玩,就享福就行。”
“婶子,我对你儿子没兴趣,你家对媳妇这么好,不如把王姨的小女儿嫁过去享福吧。”宋银花这话直接把韩母和王媒婆全都得罪了。
王媒婆光是听到说把自己姑娘嫁去韩家,就觉得晦气,“我就是个说媒的,你相不上男方,扯我姑娘干什么?”
韩母还想劝宋银花嫁自己儿子,一再重申娶她进门就是享福,每天就是玩。
宋银花没理她,转身回了里屋。
韩母恼了,直接不装了,一脸嫌恶的说:“娶你进门享福都不乐意,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儿子这么优秀,你凭什么不嫁给我儿子?给脸不要脸!”
韩志远连忙替自己亲妈跟乔桂兰道歉,态度颇有诚意。
他看了眼宋银花离开的方向,前世的今天,他和自己亲妈跟着媒婆过来相亲,也被拒绝了。
不过他完全不担心。
上辈子他能娶到她,这辈子拥有往后四十年记忆的他,娶她进门更是小菜一碟。
回了房间的宋银花并不知道韩志远也重生了。
前世她确实拒绝了这门亲事,只是态度没有这辈子这么激烈。
经历了一世,她的心态已经不再是二十多岁的女儿家心态了。
上辈子的今天,韩志远确实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但她是扫把星转世,是天煞孤心,别人看她都像躲瘟神一样。
媒人给她介绍的对象不是酗酒打跑老婆的酒鬼,就是比自己父母年龄还大的老光棍,要不就是连一二三都不知道只会流口水傻笑的傻子,还有给她介绍痨病鬼的。
她已经对成家不抱希望了。
当韩志远出现她家之前,她就听母亲乔桂兰说过他老婆跑了,便先入为主的认定他大概也是个喜欢打老婆的酒鬼。
便直接拒婚。
后来她之所以会答应嫁给韩志远,那是因为半个月后,她在村子的后山上采摘野果和药材时遇到几个地皮流氓,差点就被他们玷污了,被刚好带着儿子去后山摘野果的韩志远所救。
为了救她,韩志远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条腿还被打骨折了,吓得他三岁的儿子哇哇大哭。
十里八村很快就传开,说她跟韩志远有一腿。
他因受伤没法照顾孩子,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她便临时帮他照看一下几个孩子。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悉了。
她从他口中得知他对他前妻非常好,但他前妻不检点,抛夫弃子卷钱跟人跑了。
他说,他又要上班工作养家,还要照顾三个孩子,又要管着患病的父亲,把他自己塑造的又善良孝顺又忍辱负重又伟大。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他再次向她求婚。
句句不提报恩,却句句都是暗示她以身相许报答他,还说不嫌弃她的过去。
他的儿子哭着抱住她求她当他的妈妈,她心一软,便答应了。
从此便踏进了那个水深火热的家。
就在宋银花走神的时候,身后有小孩撞在她腿上,摔坐在地。
一块掌心大小的玉佩掉在她脚边。
宋银花弯腰捡起脚边的玉佩,怎么觉得这玉佩这么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她努力搜索记忆的时候,周围老旧的房间突然变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稻田,远处一条蜿蜒的溪流穿过大片稻田、果地,尽头是一块清澈见底的圆形湖泊。
身后是一栋古朴气派的宅院,雕梁画栋、亭台楼阁。
宋银花看傻了。
上辈子的今天,她拒绝韩志远之后,也来过这里。
但只有那一次,之后再没见过这个地方,以至于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