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辰家的小院,坐落在北郡一条僻静巷子的深处。
院墙斑驳,墙角爬满枯藤,许久无人打理。
父母去世后,苏砚辰就很少回到这里。
推开门时,一股陈腐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他看着院子里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悲伤和仇恨又涌上心头。
张大福、陈默、陆圆圆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谁也没敢出声。
“张崇山虽然伤了,但他还是督案。”苏砚辰打破了沉寂。
“他不点头,案子明面上我们碰不了。只能暗地里查。”
“缉尘司人多眼杂,郡守府也不能常去,容易引人怀疑。以后有要事,就在这里碰头。”
“明白!”三人立刻应声。
苏砚辰不再看那些熟悉的景物,而是从怀里掏出那面土黄色小木盾和灰扑扑的藤索。
“老张,圆圆,拿着。”
张大福接过小盾,入手微沉,一脸嫌弃:“头儿,这玩意儿看着比我爷爷的搓衣板还破……”
陆圆圆捏着藤索,也撇了撇嘴:“灰不溜秋的,丑死了。”
“少废话,运起心法,灵力注入试试。”苏砚辰没好气地命令。
张大福半信半疑,运转《厚土磐石经》,将灵力灌入木盾。
嗡!
小盾猛地一颤,土黄色光芒暴涨!盾面仿佛活了过来,粗糙的木纹流动,一股厚重如山的感觉瞬间笼罩张大福。他惊喜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我的亲娘!好宝贝!好宝贝啊!”
陆圆圆也赶紧运转《灵犀引脉术》,灵力涌入藤索。
嗤!
灰扑扑的绳索瞬间亮起微弱的银光,变得异常柔韧灵活,如同灵蛇般在她指尖缠绕游走,心意相通。
她忍不住欢呼雀跃:“哇!它听我的话!”
张大福爱不释手地摸着盾牌,感受着那股厚实的力量感,得意地冲陈默挤眉弄眼:“书生,瞧见没?灵器!可遇不可求!眼红了吧?你没有吧?”
陈默没说话,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副乌沉沉的指套,慢条斯理地戴在双手上。
嗡!
指套表面乌光流转,一股锐利无匹的气息隐隐透出。
张大福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胖脸涨得通红。
陆圆圆噗嗤一笑,揶揄道:“死胖子,傻眼了吧?你以为头儿会把陈默忘了吗?头儿最器重陈默了,是吧头儿?”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苏砚辰。
苏砚辰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行了,别贫了。接下来,干活。”
张大福立刻收起尴尬,挺起胸脯:“头儿您吩咐!去哪?”
苏砚辰目光投向尘土飞扬的官道尽头:“城南门,蹲点。”
......
南城门口,人来人往。
苏砚辰、陈默、张大福、陆圆圆四人,粗布衣裳,沾着尘土,围坐在城门边一个简陋茶摊前。
他们一边打量着城门口进进出出的每一张面孔,一边分析着先前打探来的消息。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那疤爷的货,只走外地。”
“他守规矩,北郡地界,谁敢碰谁死。”
苏砚辰指尖蘸着茶水,在木桌上划出道痕迹。
陈默点头:“屠七坏了规矩,在北郡散货,招来了杀手。”
张大福补充道:“那杀手是燕廷尉的刀,专斩不听话的。”
陆圆圆皱着秀气的鼻子:“想让这把刀再度出现,就得靠疤爷的货。”
说到这里她又抱怨道:“但在这守着,真能守到那疤爷的货吗?”
“再说这城门查得这么严,他们到底怎么把货弄出去的?”
苏砚辰点了点张大福:“老张,你经验丰富,给她讲讲,让她开开眼。”
张大福一脸得意,挺直腰板,正要跟陆圆圆大讲一番。
“来了。”
陈默的声音陡然绷紧。
几人目光瞬间望向城门官道。
远处,一人推着辆破板车,车上架着一口薄皮棺材,盖板都没钉严实。
后面跟着个披麻戴孝的,一路走,一路有气无力地抛撒纸钱,嘴里呜呜咽咽。
守城士卒皱着眉上前拦下:“站住!查检!”
推车汉子佝偻着背,脸上堆满悲苦。
他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素白“奠仪包”,悄悄塞进领头小校手里,哑着嗓子道:
“军爷行行好,送老父落叶归根,家里还等着下葬呢……请军爷行个方便。”
那小校手指在包上一捻,脸上不耐烦更重,挥手像驱赶苍蝇:“晦气!快走快走!别污了老子的地方!”
士卒们早就被那令人作呕的尸臭熏得退避三舍,巴不得这晦气东西赶紧滚蛋,闻言立刻让开道路。
板车吱呀呀,载着那口薄棺,顺利出了城门洞。
“走。”苏砚辰丢下几枚铜钱,起身。
四人随着那板车,远远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