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一声娇叱划破了嘈杂的议论声。
程黛俏脸含霜，尽管眼中还噙着泪花，却挺直了腰板。
她快步挡在苏牧身前，直面那些说风凉话的人。
“这位师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许你们这样侮辱他！”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胸脯因激动而微微起伏。
这突如其来的维护让场面静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
一个灵剑宗的弟子用手肘捅了捅脸色铁青的赵建宇，挤眉弄眼地道。
“哎哟喂！赵师兄你看见没？”
“你这道侣，心早就飞到别的男人身上去咯！”
“是啊赵师兄，你这可真是倒血霉了！”
“抽签抽到个没人要的‘丑八怪’就算了，这‘丑八怪’还当着大伙儿的面护着别的野男人？哈哈哈！”
“这要是我，我可忍不了！脸都丢尽了啊！”
赵建宇的脸由青转紫，再由紫转黑，额头青筋暴起。
周围人的每一句调侃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
他因为那该死的抽签被迫和程黛结为道侣已是奇耻大辱…
如今竟还被这“丑女”当众打脸？
“程！黛！”
赵建宇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怨毒得像要喷出火来。
“你这个贱货！给我滚过来！”
说着…
他伸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就朝程黛纤细的手腕抓去。
看那架势，分明是要下重手惩戒。
程黛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但另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更快一步、稳稳地架住了赵建宇的手腕。
“这位师弟，大庭广众的，对自家道侣动手动脚不太好吧？”
“姓苏的你给我放开！这是我灵剑宗的家事！轮得到你这禅心宗的恋丑癖弟子来管！”
赵建宇边吐槽边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他心中骇然。
这老家伙不是才炼气六层吗？
力气怎么这么大？
“家事？”
苏牧嗤笑一声，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出一颗灰扑扑的珠子。
“巧了，老夫我头一次出来历练，觉得新鲜，就用这留影珠随便录着玩玩。”
“没想到啊，意外录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注入一丝灵力激活了留影珠。
顿时…
一幅清晰的动态影像投射到半空中。
画面中正是刚才赵建宇如何“不小心”地用肩膀重重撞在程黛身上…
然后将其精准地撞出防御阵的全过程。
甚至连赵建宇脸上那一闪而逝的阴冷笑意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赵师弟，你之前口口声声说‘不小心’，但我看你这力道、角度…甚至是表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啊。”苏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全场一片哗然！
“原来真是他故意的！”
“我就说嘛，程师妹怎么会自己摔出去！”
“赵建宇你也太狠毒了吧！这可是你道侣啊！”
证据确凿，刚才还帮着赵建宇说话的灵剑宗弟子们顿时哑口无言。
其他宗门的人更是投来鄙夷的目光。
赵建宇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破防了！
“你这老匹夫…我让你多管闲事！”
说完，赵建宇猛地抽回手。
炼气十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拔出腰间长剑就朝着苏牧刺去！
这一剑又快又狠，显然是气昏了头下了死手！
“恩人小心！”程黛失声惊呼。
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直冷眼旁观的柳如烟美眸中寒光一闪。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纤纤玉手，凌空轻轻向下一压。
“轰！”
一股无形却磅礴如山的恐怖威压瞬间降临！
赵建宇只觉得周身空气猛地凝固，仿佛万丈高山轰然压顶。
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紧接着双腿一软，毫无反抗之力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膝盖砸在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声。
他手中的长剑“哐当”掉落，整个人被那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浑身骨骼噼啪作响，鲜血从嘴角溢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骇然！
金丹威压！
这一刻，柳如烟不再是那个被众人嫌弃的“丑女”。
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玉女宗宗主！
那双美眸缓缓扫过全场…
所有接触到她目光的人无不心神剧震！
大家只能下意识地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几个原本还想上前帮赵建宇的灵剑宗弟子，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也不敢再放肆一分一毫。
金丹强者的威压在这些新人弟子面前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恐怖如斯！
场中一片死寂…
只剩下赵建宇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
柳如烟清冷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灵剑宗小辈，管好你自己。”
“再敢对我夫君无礼、或是欺辱程师妹，休怪我不留情面！”
她特意强调了“程师妹”三个字，目光在程黛身上停留了一瞬。
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柔和。
但转向其他人时，依旧冰冷彻骨。
她在维护程黛。
更是在维护所有像她们一样被这扭曲世道所伤的“丑陋”仙子的尊严！
远处的几位带队长老，包括禅心宗的清虚长老，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但他们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并未出声干预。
宗门联合历练的规矩早已言明，弟子间的摩擦争斗，只要不出人命，长老不得插手。
这是对弟子们的磨练。
然而…
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更远处一片扭曲的光影中，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一幕。
那眼睛的主人正是本该“不参与”此次任务的欧阳云天！
此刻的欧阳云天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冷笑。
“打吧，闹吧，结仇越深越好…”
“苏牧，我看你这老奴还能嚣张多久！”
“这灵剑宗的赵建宇倒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若是用好这枚棋子，便可借刀杀人、除掉那老奴…”
他低声自语…
身影缓缓融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视线回到苏牧这边。
柳如烟见震慑效果达到，便缓缓收回了威压。
赵建宇如同虚脱一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看向柳如烟和苏牧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后怕。
他挣扎着爬起来…
在两个同门师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程黛面前。
本想粗暴地抓住对方的胳膊…
可他想起刚刚柳如烟的金丹威压，于是咬牙切齿的轻轻拉起她的胳膊。
“跟我走！”
赵建宇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耻辱和愤怒。
程黛起秀眉，挣扎了一下却无法挣脱。
她求助似的看向苏牧和柳如烟。
柳如烟上前一步冷声道：“放开她。”
赵建宇吓得一哆嗦。
但仍是硬着头皮，理直气壮的喊道：“她是我的道侣！我有权利带我的道侣离开此地！”
“柳前辈，你…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们道侣之间的事吗？”
“就算告到长老、甚至告到宗主那里，也是我有理！”
道侣的身份确实是最大的阻碍。
再加上赵建宇和程黛是灵剑宗的弟子。
柳如烟和苏牧对视一眼，确实不好再强行干涉。
强行阻拦，反而会落人口实、给程黛带来更大的麻烦。
柳如烟只能冷冷警告。
“从今往后，你若再敢故意害她，我必废你修为！”
赵建宇不敢回嘴，只是狠狠地瞪了程黛一眼。
然后没好气的拉着程黛、狼狈地回到了灵剑宗的队伍里。
程黛回头望了苏牧和柳如烟一眼，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无奈。
看得出来她不想跟赵建宇走，但她又没办法。
经过这番闹剧，队伍重新整顿一番，然后继续向永烬渊外围深处进发。
接下来的路程柳如烟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灵剑宗队伍里的程黛。
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你在担心那丫头？”苏牧边走边问道。
柳如烟收回目光，一脸落寞的点点头。
“嗯，同是天涯沦落人，那赵建宇经此羞辱，心胸狭隘，恐会对程师妹更加不利。”
“那你想如何？人家可是正经道侣。”
柳如烟沉默了片刻。
“我会暗中留意，若他真敢再下毒手…”
她没说完，但眼中闪过的寒光说明了一切。
苏牧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件事情上。
而是在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残骸上面。
原本他此次主要目的就是“捡漏”。
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
而且…
苏牧发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他的眼睛，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队伍一路行进…
沿途散落着各种破碎的法器残片、枯骨、以及被煞气侵蚀得看不出原样的杂物。
别人看来，那就是一堆垃圾。
但在苏牧眼中，某些东西却隐隐散发着微光！
比如，一块半埋在焦土里、沾满泥污的金属碎片。
在别人眼里毫无价值。
苏牧却看到它内部隐隐流动着一丝微弱的金色流光。
他把那碎片抠了出来，擦掉污泥，入手竟感到一丝温润和隐晦的能量波动！
虽然不知此物为何，但绝对是好东西！
又比如，一截看似普通妖兽的腿骨。
别人嫌弃地踢开。
苏牧却看到骨骼中心有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七彩光晕闪烁。
他趁人不注意将其捡起，指节微微用力捏开…
里面竟藏着一小颗圆润如玉、散发着纯净灵气的骨珠！
“嘶…”
苏牧心中暗吸一口凉气，强压下激动。
好家伙…
我竟然能看穿这些东西的伪装？
或者说能看清它们的本质？
苏牧想起自己死而复生、脱胎换骨的经历…
想起柳如烟那玄奥的玉女宗秘法。
“难道是因为柳如烟用秘法救我之后、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异变？”
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砰砰狂跳！
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副“老子就是口味独特爱好捡垃圾”的表情，专往那些没人要的“破烂”跟前凑。
“禅心宗那位苏师兄这是在干嘛？怎么专挑垃圾捡啊？”
“估计是看守炼丹房憋疯了，看见什么都当宝贝！”
“选道侣重口味，捡宝也这么重口味，真是个奇葩啊！”
周围的嘲讽声此起彼伏。
苏牧全当没听见，心里反而乐开了花。
一群睁眼瞎！
你们千万别跟老子抢！
这些宝贝都是老子一个人的！
柳如烟在一旁也是看得直蹙眉。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夫君，你捡这些…无用之物作甚？”
她实在无法理解苏牧的行为。
就算他有特殊的“审美”，也不会影响甄别天灵地宝吧？
苏牧神秘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这些“无用之物”老夫自有妙用。”
柳如烟一阵无语。
只当是苏牧又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癖。
她不再多问什么，而是继续分神留意程黛那边的情况。
苏牧则完全沉浸在了“闷声捡大漏”的快乐之中。
他的眼睛就像是最精准的宝物探测器…
总能从无数废品中精准地找出那些蒙尘的明珠。
就在他弯腰去捡一块看起来像普通瓦砾、实则内部封存着一缕奇异火焰的碎片时…
异变陡生！
“吼！”
前方猛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狂暴的煞气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
耳边响起领队长老的呼喊声。
“戒备！是雾煞兽！”
话音未落…
只见一头体型庞大、形似巨狮…
通体由漆黑骨骼和翻滚煞气构成的魔物猛地扑出！
最前方的修士们阵脚大乱。
这雾煞兽可是筑基巅峰！
筑基巅峰的魔物完全不是他们这些菜鸟能单挑战胜的。
于是各宗弟子们心照不宣的聚集在一起、准备联手诛杀这雾煞兽。
可惜…
他们的攻击打在煞魔兽身上效果甚微。
紧要关头…
以阵法起源的天衍宗弟子迅速分散开始布阵。
“缚灵阵，起！”
伴随天衍宗弟子们的呼声炸响…
一道金色光罩拔地而起！
那光罩迅速将雾煞兽困在了里面。
危机暂时解除，在场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困兽之斗，这雾煞兽被诛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天衍宗弟子一边加固阵法，其他弟子们一边将灵力注入其中、打算绞杀阵中魔物。
就在这混乱之中…
苏牧眼尖地看到那煞魔兽冲出来的乱石堆深处，露出了下面一截斜插着的、布满青苔和污垢的剑柄。
在外人眼里，那剑柄不过是残兵劣器。
而在他的眼里…
那剑柄正散发着如同小太阳般炽烈耀眼的金色光芒！
其强烈的程度，远超他之前捡到的所有东西！
“好东西！”
苏牧眼睛瞬间亮了。
反正这雾煞兽已经困在阵中正被几百号人围殴。
就算干掉它之后，也不过是掉落些许兽丹。
几百号人都不够分的。
他趁乱迅速冲到了远处的乱石堆、伸手去抓那插在石堆中的剑柄。
结果这一抓…
脚下的大地忽然剧烈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