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短篇小说 > 星海沉黎:邵总的囚宠新妻 > 第一卷:笼中雀Chapter4:微妙触动4.1高烧与冰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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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个粗暴的、充满掠夺意味的吻,像一场内部引爆的炸弹,摧毁了莫星黎所有勉强拼凑起来的心理防线。

邵斯南离开后很久,他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被雷亟过的石雕,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口腔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冷冽又灼热的气息,唇瓣被碾磨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一种被彻底侵犯、标记的恶心感和战栗感,顺着神经末梢蔓延至四肢百骸。

“连你的妄想,都属于我。”

冰冷的话语,比亲吻本身更具破坏力,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铁锤,砸碎他仅存的一点关于自我、关于内心最后领地的可怜认知。

原来,不仅仅是身体,不仅仅是行为。连他思想最隐秘的角落,那瞬间滋生的、可怜的逃跑念头,都不被允许,都被清晰地洞察,并被蛮横地宣告了所有权。

一种彻骨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外星海的绝对零度,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冰封。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然后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这一次,没有眼泪,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了清晰的恨意。只是一种巨大的、虚无的、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空了的空洞感。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也失去了意义。

直到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的寒冷感,如同潮水般猛地席卷了他。

开始只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让他控制不住地牙关打颤,紧紧裹住身上的灰色制服(那件深蓝色的睡衣被他扔在角落,再也没有碰过),却丝毫无法缓解。然后,那冷意迅速转变为一种诡异的、内外交攻的灼热。

头变得沉重无比,像灌满了铅,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痛。喉咙干痛得如同被火燎过,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刀片。呼吸也变得滚烫而急促。

他发烧了。

身体这座一直超负荷运转、不断承受创伤和压力的机器,终于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彻底发出了抗议,崩溃了。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时而清醒,感受到浑身肌肉酸疼和一阵阵发冷发热的交替侵袭;时而又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里。一会儿是露台上永无止境的寒风,一会儿是医疗室冰冷的器械,一会儿是白琏尖刻的笑脸,最后定格在邵斯南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要将他吞噬的眼睛……

“……冷……”他无意识地呻吟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得几乎听不见,身体蜷缩得更紧,瑟瑟发抖。

“……妈妈……”在极高烧带来的神志不清中,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安全感尚未完全崩塌的童年,发出极其微弱而依赖的呓语,“……哥……”

隔间内只有他粗重滚烫的呼吸声,和偶尔因为寒冷而牙齿磕碰的细微声响。

他不知道,他的一切生理指标,正通过颈间的金属环,被枢机一丝不苟地监测着,并实时传输到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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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厅另一侧,书房内。

邵斯南面前悬浮着数面光屏,上面流淌着复杂的星系航道图和财务数据。但他处理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了一些,指尖偶尔会在虚拟键盘上停顿片刻。

那双墨黑的眼底,似乎还残留着不久前那个吻带来的、某种晦暗未明的情绪。少年那瞬间彻底僵住、仿佛灵魂出窍般的空洞眼神,和那惨白如纸、微微红肿的唇瓣,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烦躁地蹙了一下眉,试图将这点莫名的干扰驱散,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星际物流成本分析上。

就在这时,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指示灯轻微闪烁了一下,同时,枢机那平静无波的声音低声响起(只对他一个人):“警告:编号739生命体征异常。体温38.9摄氏度,并持续升高。伴有心律不齐及轻度脱水症状。判断为急性高热。”

邵斯南滑动光屏的手指顿住了。

高热?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这么脆弱?不过是……

他的思绪下意识地回溯:昨天露台的低温惩罚?医疗室的检查?还是……刚才?

一种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烦躁感升腾起来。他讨厌这种计划外的、不必要的麻烦。

“启动隔间基础医疗程序。”他冷声下令,试图用最效率的方式处理掉这个干扰。

“基础医疗程序已启动。环境温度上调,湿度调节。但目标对象意识模糊,无法自主摄取水分及药物,物理降温效果有限。持续高热可能导致神经系统损伤。”枢机客观地汇报着情况。

无法自主摄取?

邵斯南的脑海中几乎立刻浮现出那个家伙蜷缩在角落、烧得神志不清、连水都喝不进去的画面。那么脆弱,仿佛随时都会像一缕轻烟般消散。

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更重了。还夹杂着一丝……极其陌生的、类似于“麻烦”的情绪。

他猛地站起身,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穿过空旷冰冷的主厅,径直走向那个隔间。

门滑开。

一股比主厅温热许多、却带着病气的空气扑面而来。隔间内的恒温系统显然已经调高,但那种闷热感反而更让人不适。

莫星黎依旧蜷缩在墙角的地板上,似乎连挪动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浑身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额发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呼吸急促而灼热,嘴唇干裂起皮,时不时发出极其痛苦的、细弱的呻吟。

那样子,狼狈,脆弱,可怜得像一只被暴雨打落巢穴、奄奄一息的幼鸟。

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那点可怜的、要么是伪装出来的温顺怯懦,要么是偶尔流露出的尖锐恨意,只剩下最原始的、被病痛折磨的痛苦。

邵斯南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盯着地上那团瑟瑟发抖的身影,墨黑的眼底情绪翻涌,复杂难辨。

厌恶?麻烦?还是……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触动?

他想起昨晚少年手臂上那圈深深的齿痕,想起他方才过分“平静”的眼神下无法完全掩饰的细微颤抖。

真麻烦。

他啧了一声,像是极度不耐烦。但却迈步走了进去。

他在莫星黎身边蹲下,伸出手,用手背试探了一下对方滚烫的额头。那温度高得惊人,灼热感甚至烫到了他的皮肤。

莫星黎似乎感觉到一丝凉意,无意识地向着那冰凉的手背蹭了蹭,发出一点类似于呜咽的、极其依赖的细微声响。

这个无意识的、全然依赖的小动作,像一根极细的针,极其轻微地刺了邵斯南一下。让他伸出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顿。

他收回手,脸色依旧冰冷。他站起身,走到清洁间,取下一条干净的毛巾,用冷水浸湿,拧得半干。

然后,他重新蹲回莫星黎身边,动作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笨拙地,将那条冰凉的毛巾敷在了对方滚烫的额头上。

突如其来的冰凉刺激,让昏沉中的莫星黎猛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似乎想躲开。

“别动。”邵斯南低声命令,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一只手却按住了毛巾,另一只手有些粗鲁地拨开少年额前汗湿的黑发,让毛巾更充分地接触皮肤。

他的动作绝对称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种处理麻烦事务的不耐。但那冰凉的毛巾,对于高烧中的莫星黎来说,却无疑是沙漠中的甘泉。

他渐渐停止了挣扎,甚至无意识地发出一点舒适的叹息,紧蹙的眉头似乎都舒展了一些。

邵斯南就维持着这个蹲着的姿势,一只手按着毛巾,看着对方因为高热而异常潮红的脸,和那不断颤抖的、湿漉漉的长睫毛。

隔间里很安静,只有莫星黎粗重的呼吸声,和毛巾上水滴偶尔滴落在地的细微声响。

邵斯南的目光深沉,落在少年那因为干燥而起皮的嘴唇上。他犹豫了一下,极其生硬地开口,对着空气命令:“枢机,送一杯温水进来。”

一台小型服务机器人无声滑入,递上一杯温水。

邵斯南接过水杯,看着地上的人,再次陷入一种僵硬的困境。怎么喂?把他扶起来?

他显然极度不擅长处理这种状况。

最终,他再次采取了一种简单直接的方式。他伸出手,捏住莫星黎的下巴,稍微用力,迫使对方微微张开嘴。

然后,他将杯沿凑近,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往里倒水。

大部分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浸湿了衣领和地板。只有少量被咽了下去,引发一阵轻微的呛咳。

邵斯南的眉头拧得更紧,脸色更臭,仿佛在做一件极其困难且令人不悦的事情。但他却没有停下,依旧耐心地(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重复着喂水的动作,直到杯中的水少了近一半。

他扔开杯子,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然后拿起毛巾,再次浸湿冷水,敷在莫星黎额头上。

他就这样重复着换毛巾、偶尔试图喂水的动作,沉默地、脸色阴沉地做着这一切。

没有温情,没有怜悯。更像是在固执地修理一件出了故障、却又暂时不能丢弃的重要物品。

高烧中的莫星黎,意识浮浮沉沉。时而感受到额头上冰凉的慰藉,时而感觉到粗暴却确实补充了水分的动作,时而又仿佛听到一声极不耐烦的咂嘴声。

在某个极其短暂的清醒瞬间,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只看到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轮廓,逆着光,蹲在自己身边,一只冰凉的手正按着自己额头的毛巾。

是……谁?

幻觉吗?

他来不及思考,意识再次被滚烫的黑暗吞没。

邵斯南看着少年再次陷入昏睡,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些。他伸手探了探温度,似乎略有下降。

他站起身,将已经变温的毛巾扔进水槽。

盯着地上那团依旧脆弱不堪的身影看了几秒,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隔间。

门关上。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地板上洒落的水渍,和水槽里那条湿漉漉的毛巾,无声地证明着,方才那短暂而诡异的、冰与火的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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