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大宅,坐落在牛背州的半山腰,是一座占地极广的中式仿古建筑。
但此刻这座豪宅却笼罩在一片死寂和悲戚之中,门口挂着的白灯笼在海风中摇曳显得格外凄凉。
林孝祖带着芽子在大宅门口与早已等候在此的梁笑堂、艾美辰会合。
“老大,云家现在能主事的人都在里面了。”梁笑堂汇报道。
走进阴森的大宅,林孝祖见到了云家目前仅存的几位核心成员。
家主云告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早已没有了传说中创立“天玄会”时的意气风发,此刻正满脸悲痛地瘫坐在太师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外孙女柏恩桐,一个看起来文静而柔弱的女子正低声地安慰着外公。
长孙女婿梁智匡,也就是死去的大小姐云宝琼的丈夫则是一脸的阴沉,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还有一个年轻人主动迎了上来,对林孝祖说道:“林警官,你好,我叫曹向东,是恩桐的表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全靠你们了。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你尽管开口。”
这个曹向东态度倒是十分合作。
林孝祖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曹先生,我需要一份在几位受害人遇害当天所有在你们云家大宅出现过的人员名单。”
“没问题。”曹向东似乎早有准备,很快就递过来一张纸。
林孝祖的目光,在那张名单上迅速扫过。云家成员、几位前来探望的朋友……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了名单的末尾。
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谭志郎!
“谭医生当天也来过?”林孝祖问道。
“是的,”曹向东回答道,“那天阿公身体不舒服,就请了谭医生过来给他看看。他大概是在傍晚时分离开的。”
这个信息无疑让谭志郎的嫌疑又加重了一分!
调查的重点已经清晰地转向了这个看似无辜的乡村医生
林孝祖立刻通过对讲机,再次向负责跟踪的钟立文和周望晴下令,要求他们密切监视谭志郎的一举一动,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在对云家的几位成员进行例行问询的同时,林孝祖开始对整个云家大宅的案发现场,进行更细致的勘察。
当他向柏恩桐询问案发当天的情况时,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警官,”柏恩桐柔声细语地回忆道,“那天我有一个从市区来的朋友,也在这里做客。但是很奇怪到了晚上她突然上吐下泻,食物中毒的症状很严重,后来还是谭医生帮她看了看才好了一些。”
“食物中毒?”林孝祖心中一动,“当天你们都吃了些什么?”
“中午我们是在外面餐厅吃的,晚上是在家里。晚餐……晚餐是彩虹姐准备的。”
“那除了你的那位朋友,其他人有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
柏恩桐摇了摇头:“没有,很奇怪,大家吃的东西都一样,但只有她一个人中了招。”
这个看似巧合的食物中毒事件,却让林孝祖的眉头,次紧锁了起来。
为什么一桌子的人吃饭,只有一个人中毒?
是她的体质特殊?还是说……有人在饭菜里,下了只针对她一个人的,某种东西?
而准备晚餐的人又是已经被杀害的女佣陈彩虹!
林孝祖敏锐地感觉到,这起看似独立的食物中毒事件,很可能与整个连环杀人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云家众人进行初步问询后,林孝祖将调查的重心放在了第二名死者,也就是那位“神棍琼”云宝琼的遇害现场——她位于大宅二楼的卧室。
这间卧室布置得相当奢华,空间也很大。一个巨大的落地鱼缸,一张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梳妆台,以及一扇古色古香的屏风,巧妙地将整个房间分成了几个不同的区域。
根据曹向东和其他人的口供,案发当晚所有在场的人员包括家主云告天、外孙女柏恩桐、长孙女婿梁智匡、表外孙曹向东、谭志郎医生以及柏恩桐的那几位朋友,都曾因为各种原因进出过这个楼层。
而最关键的一个细节是,就在云宝琼遇害的大致时间段内,整个云家大宅的电路,曾发生过一次短暂的跳闸,持续了大约三分钟。
“电路跳闸……”林孝祖站在卧室中央,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也就是说,在那最关键的三分钟黑暗里,所有人的动向都成了无法被互相证实的疑点。”
“是的,”曹向东站在他身边,积极地配合着调查,“当时一片漆黑,大家都很慌乱,各自摸索着回自己的房间寻找手电筒。我当时从书房出来准备下楼去查看总电闸,在楼梯口还和准备上楼的梁先生撞了一下。”
“那你当时有没有在楼梯上遇到过女佣陈彩虹?”林孝祖突然问道。
根据之前的口供,陈彩虹在停电后曾被家主云告天吩咐去储物间拿蜡烛。
而她的房间在一楼,储物间也在一楼,她完全没有理由和必要跑到二楼来。
但有两位柏恩桐的朋友却声,在黑暗中似乎看到了一个和陈彩虹身形相似的黑影,从二楼的楼梯匆匆跑了下去。
曹向东闻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没有。我绝对没有在楼梯上看到过彩虹。当时楼道里很黑,但我可以肯定,除了梁先生我没有碰到或看到过任何其他人。”
他这番斩钉截铁的回答,却让林孝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更深的怀疑。
曹向东的证词与另外两名证人的证词出现了明显的矛盾!
……
离开云家大宅,林孝祖没有停歇,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第四名死者,疯子熊建日的尸体发现地点——天玄会的祭坛。
祭坛建在半山腰的一处悬崖边上,地势险要。熊建日的尸体就是从这几十米高的祭坛顶上被一股“诡异的强风”吹下来,活活摔死的。
林孝祖站在祭坛下方,抬头仰望着那座饱经风霜的石台。在“高级鉴证术”的加持下,他的目光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不放过地面上的任何一处细节。
很快,在祭坛边缘一处被草丛掩盖的泥地上,他发现了一处并不明显的,运动鞋脚印。
他蹲下身拿出尺子,仔细地测量着脚印的尺寸和深度。
“44码,鞋印深度约1.5厘米,”林孝祖喃喃自语,“从深度和土壤的湿度判断,留下这个脚印的人,体重应该在80公斤左右,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五到一米九之间。”
这个身高,与曹向东的身高,惊人地吻合!
“老大,看来这个曹向东,嫌疑越来越大了!”跟在一旁的芽子,看着那个清晰的脚印,眼神冰冷地分析道。
“从我们一上岛开始,他就表现得过于积极过于合作了。而且他的每一句话看似都在为我们提供线索,实际上却都有意无意地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那个已经死去的疯子熊建日,或是智力低下的女佣陈彩虹身上。”
“他刚才在楼梯动向的问题上撒了谎,现在又在这里留下了脚印。这一切都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在刻意地引导我们的调查方向以掩盖他自己的罪行!”
林孝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芽子的分析表示了认同,但他还是提醒道。
“你的推断很有道理。但是在没有找到更直接的证据之前,们不能妄下结论。记住作为一个警察越是接近真相,就越要保持冷静和警惕。”
……
就在林孝祖的调查,一步步逼近真相核心的时候。
云家大宅内,幸存的外孙女柏恩桐,找到了林孝祖。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
“林警官,”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水、火……云家的三个人,已经应了三个天谴。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风’之天谴了。”
“我……我很害怕……我怕我就是那个凶手最后的,也是下一个目标!”
林孝祖看着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安慰道:“柏小姐,你放心。我们警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不!”柏恩桐却摇了摇头,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与她柔弱外表不符的决绝,“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林警官,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或许可以引出真凶的办法!”
“哦?”
“我想……我想请你们配合我,演一出戏。”柏恩桐咬了咬嘴唇,说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想让你们对外宣布,我已经……我已经遭遇了不测,成为了第四个死于‘天谴’的人!凶手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杀光我们云家的所有人。只要他以为自己成功了就必然会放松警惕,甚至可能会露出马脚!到那个时候你们再将他一网打尽!”
用自己作为诱饵伪装被杀,引蛇出洞!
林孝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中不禁对她高看了一眼。这个计划理论上确实可行,但风险也同样巨大。
“柏小姐,你的计划很大胆,也很有想法。”林孝祖沉吟了片刻,分析道,“但危险性也极高。一旦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很可能就会让你陷入真正的危险之中。我们必须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行动方案。”
“我明白!”柏恩桐重重地点了点头,“为了抓住那个杀害我亲人的凶手,我愿意冒险!而且这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提前告诉我外公。我怕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刺激,万一他的反应被凶手看出了破绽,那我们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林孝祖最终同意了她的计划。
案情,变得愈发扑朔迷离。现场的勘察与人心的揣测。
缜密的推理与大胆的计策交织在一起,警方正在试图用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逐步地逼近那个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的最终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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