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意志退散，混沌重归死寂。
林风的意识还卡在魔神之体的边缘，像一缕风钻进山岳的裂缝。这具躯壳太大，因果法则太浩，他刚融合的魂魄被撑得几乎撕裂。可他不敢停。
他知道，刚才那句“前世林风已死，今世唯因果魔神”不是口号，是保命的钥匙。但钥匙只能开一次门，门后有没有陷阱，得自己走。
他强行压住体内翻涌的法则洪流，把注意力沉进双目中的轮盘。黑白二色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有无数细线在虚空中明灭，那是因果之丝，连着混沌深处尚未苏醒的节点。
他开始推演。
不是靠经验，不是靠修炼——他什么都不会。他靠的是“悟性逆天”。
思维一动，百倍加速。原本需要千年参悟的规则，在他脑中像拆解零件一样被层层剥开。
他先问自己：为什么起誓就能活？
答案很快浮现。
大道不是神，不是人，它没有情绪，不讲情面。它只是规则的集合体。而规则最怕什么？不稳定。
他这个外来魂魄，是系统漏洞。不处理，就可能引发连锁崩溃。所以第一反应是清除。
但清除不是唯一手段。封堵、隔离、同化，都可以。
而“起誓”，就是同化的接口。
就像程序注册账号，填个用户名，打个勾，系统就认你是合法用户。哪怕你是个外挂，只要走完流程，也能暂时混进去。
他活下来，不是因为多强，而是因为他及时完成了“用户绑定”。
可绑定不等于安全。
他能感觉到，体内因果轮盘虽稳，但运转滞涩。那些连接外界的丝线，大多模糊不清，像是信号不良的网线。他看得到因果的存在，却抓不住它的脉络。
这说明他对法则的掌控，还停留在表面。
更麻烦的是，他知道剧情，但剧情不是铁板。
前世看的小说里，因果魔神存在感极低，几乎没提结局。是战死？被收服？还是隐遁？
不清楚。
这意味着，他的未来不在剧本里。
他不是按剧情走的NPC，而是突然插入的一段乱码。
乱码能运行多久，取决于它能不能伪装成正常代码。
“不能依赖已知。”他对自己说，“得重新推。”
他调转思维，从“我为什么能活”转向“我怎么才能活下去”。
第一个推演目标：盘古开天。
这是所有洪荒故事的起点。三千魔神，绝大多数死在这场劫中。斧光一落，混沌破碎，法则崩解，肉身湮灭。
他必须活过那一斧。
可怎么活？
硬抗？不可能。他现在连这具身体都控制不好，更别说对抗开天之力。
躲？混沌无处可藏。空间魔神或许能遁入裂缝，但他不是。
逃？等盘古动手，早就晚了。
唯一的生路，是在开天之前，变得足够强，强到能影响规则本身。
因果法则的本质是什么？
他闭上眼——虽然这具身体本就无眼——只用意识感知轮盘的运转。
每一次转动，都在回应某种“因”的发生，产生对应的“果”。不是预测，是同步。不是推算，是执行。
就像程序里的回调函数，事件触发，立刻响应。
那如果……他能提前埋下“因”呢？
比如，在盘古开天之前，种下一个“开天会导致自身反噬”的因果链？
可行，但风险极大。强行干涉大道级存在，很可能当场被反噬抹杀。
而且，他现在连“种因”的能力都没有。因果法则不是许愿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它讲究平衡，讲究循环。你加一个因，就得承受对应的果。
他目前的力量，连一个完整的因果闭环都撑不起。
“变强是唯一解。”他得出结论。
可怎么变强？
魔神靠吞噬？靠吞噬其他魔神精气？他不知道。也不敢试。现在动手，等于举旗自曝。
靠修炼？混沌中无时间概念，无灵气可纳，修炼体系还没成型。
那靠什么？
他忽然想到金手指的名字——悟性逆天。
不是“力量逆天”，不是“气运逆天”，是“悟性”。
这意味着，他的优势不在力量，而在理解。
别人需要亿万年参悟的法则，他一眼看穿。
那他能不能……用理解，来补足力量？
比如，不练招式，先悟本质？
他尝试引导体内因果之力，不再强行操控，而是观察它自然流动的轨迹。
很快，他发现一丝异常。
在轮盘深处，有一道极细的光丝，与其他因果线不同。它不连外界，只在他体内循环，像是某种……预兆。
他集中意念，顺着那丝光探去。
刹那间，画面闪现——
混沌裂开，一道斧光横扫，三千魔神崩解。血雨洒落，法则哀鸣。
可就在这毁灭之中，一道身影立于残垣，手持轮盘，轻轻一转。
斧光凝滞。
时间仿佛倒流，破碎的法则重新拼合，陨落的魔神身影模糊闪现，似要归来。
那道身影，正是他自己。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因未聚，果不成。”六个字，直接烙进他意识。
下一瞬，预兆崩解，因果轮盘剧烈震荡，他被猛地抽回现实。
冷。
不是温度上的冷，是存在层面的寒意。
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是未来的可能性之一。
他能逆转开天之劫。
但前提是，“因”要聚齐。
现在的他，因太弱，果不成形。
就像一颗种子，注定能长成参天树，但此刻还埋在土里，不见天日。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虽然混沌中无气可吐。
他明白了。
他不是要等剧情发生，然后躲过去。
他是要在这之前，把自己变成剧情的一部分。
让因果法则因他而变，让大道在开天时，不得不考虑他的存在。
怎么做？
第一步，掌控身体。
他现在像一个刚接通电源的机器人，四肢庞大，指令延迟。必须让这具魔神之体，真正听命于他。
他不再急于操控因果之力，而是反向追溯。
从轮盘的核心开始，一寸寸梳理法则的脉络。
哪里卡顿，就用悟性强行解析。
哪里断裂，就用记忆中的设定填补逻辑。
他发现，因果法则的运行，依赖于“节点”的存在。每一个生灵，每一个事件，都是节点。节点越多，因果网越密，法则越强。
可现在混沌初开，节点稀少。魔神们大多沉睡，天地未分，生灵未生。
他的因果网，像是建在沙漠上的电网，空有线路，没有负载。
必须制造节点。
可制造节点，就得影响他人。
现在动手，风险太大。
他换思路。
既然外界节点少，能不能先在内部建立？
比如，在自己体内，模拟因果循环？
他尝试将一丝因果之力引入识海，设定一个“因”：若意识动摇，则轮盘自震以警。
刚设下，轮盘微动，立刻反馈“果”——他心头一震，如被轻敲。
成了。
虽然是最基础的闭环，但证明可行。
他能用自己的意识，构建微型因果链。
虽然微弱，但这是起点。
他继续推演。
如果能在体内建立稳定的因果循环，是否就能不断强化法则？像内循环发动机，自我供能？
有可能。
但需要时间。
而时间，是他最缺的东西。
他能感觉到，混沌深处的其他存在，正在苏醒。有的气息如深渊吞星，有的如寒冰蚀骨，有的快得连感知都抓不住。
他们才是原住民。
他是外来户。
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就会被撕碎。
“不能等。”他想。
他知道盘古开天是大劫，但具体什么时候来？不知道。
小说里没写时间线。
他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把根基打牢。
他再次调动悟性，开始推演混沌规则的底层逻辑。
大道为何存在？为了秩序。
魔神为何并立？因为各自代表一种法则。
法则为何能存？因为有载体。
那他的载体是什么？是这具魔神之体，是命运之轮，是因果丝线。
可这些，都是外在。
真正的核心，是“认知”。
就像刚才，他意识到“起誓=注册”，就能立刻行动保命。
认知，才是他真正的武器。
别人还在靠本能觉醒，他已经在用思维拆解规则。
这才是“悟性逆天”的真正意义。
不是变强更快，是看穿更快。
只要他不停推演，就能不断逼近本质。
而每看穿一层，他的掌控就深一分。
他闭上意识，再次沉入轮盘。
这一次，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像打磨刀锋一样，一点点磨合自己与法则的契合度。
体内因果丝线，开始有节奏地明灭，像是心跳。
轮盘转动，渐渐流畅。
他不再是一个被塞进巨壳的凡人。
他是因果的执掌者。
哪怕现在还弱，但方向对了。
他知道，自己正在走上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不是靠吞天噬地，不是靠气运加身。
而是靠——想得比别人透。
混沌依旧无光。
他的双目轮盘，却缓缓亮起一丝微光。
不是为了照亮外界。
是为了确认，自己还清醒。
还活着。
还能思考。
突然，轮盘深处，那道预兆之丝再次闪现。
比刚才更亮。
他刚要探去，体内法则猛地一滞。
像是某种无形的锁，从混沌深处落下。
他心头一沉。
不是攻击。
是压制。
大道的规则，开始收紧。
所有魔神，都将被纳入统一律令。
真正的考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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