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器屏幕上的红点最终停在了一个让梁凡和林梓都有些意外的地方——圣诺大学校内，靠近老校区边缘的一栋独立小楼。
这栋小楼是红砖结构的，墙面上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枝叶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像无数只小手在挠着墙面。小楼一共有三层，窗户里亮着零星的灯光，看起来安静又清幽。这里是学校专门给部分资深教授和访问学者安排的临时公寓楼，管理相对松散，平时很少有人来，正好符合“灯下黑”的藏匿条件。
“藏在学校里？”林梓靠在车后座上，手指点着追踪器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胆子不小，但也够聪明。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灯下黑’玩得挺溜。”
梁凡坐在副驾驶座上，紧张地看着窗外的小楼，手心又开始冒汗。一想到那个神秘的帽衫人可能就藏在里面，甚至可能还有更可怕的东西，他就感觉腿有点软，声音都带着点颤：“现……现在怎么办？直接冲进去吗？把他抓出来问问？”
“冲进去？”林梓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嫌弃，“然后打草惊蛇，让对方知道我们不仅找到了他的货，还摸到了他的窝？下次再想找他，恐怕得去天涯海角了。有点技术含量行不行，宝贝儿。”
林梓说着，抬起手腕，露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手表。他按了一下手表侧面的按钮，手表的表盘瞬间亮了起来，投射出一个全息屏幕。屏幕上很快显示出那栋小楼的建筑结构图，连每个房间的布局、门窗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紧接着，热成像画面跳了出来，几个代表人体的红色光点分布在不同的房间里，像几颗跳动的血珠。
“三楼，东侧那个房间。”林梓用手指放大热成像画面，指着其中一个红点说，“热源只有一个，呼吸平稳，姿态固定，看起来像是在伏案工作。追踪信号最终就是消失在那里的，要么卖家就是里面那个人，要么就是他把东西交给了里面那个人。”
“伏案工作？”梁凡愣了一下，凑过去看着屏幕，“听起来……像个正常人啊？难道是学校的教授？”
“正常人会在半夜三更在校园论坛上卖异生物甲壳？会雇人在小巷里袭击你？”林梓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表象越正常，底下可能越脏。你见过哪个正经教授白天讲课，晚上就搞邪术、摆弄幽蛰甲壳的？说不定他就是个双面人，白天是温文尔雅的学者，晚上就是搞阴谋的反派。”
梁凡想想也是，心里的紧张又多了几分。他看着那个跳动的红点，总觉得那个房间里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走吧，先回去。”林梓收起全息屏幕，对司机说，“回别墅。”
“不现在动手吗？”梁凡有点意外，“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跑不了。”林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现在肯定以为交易顺利，没人发现他的踪迹，不会轻易离开。而且我们现在没证据，贸然冲进去，万一他是学校的资深教授，闹大了不好收场。等孙洢的消息和那个小喽啰的审讯结果出来，再动手也不迟。贸然行动是大忌，懂吗？”
梁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不用立刻正面硬刚，真是太好了。
回到林梓的“城堡”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那个偷袭者的审讯已经有了初步结果，负责审讯的保镖正在客厅里等着他们。
梁凡本来想听听审讯过程，结果刚靠近审讯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惨叫，吓得他赶紧退了回来。他怀疑自己要是真听了，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林梓则一脸平静地走进审讯室，十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语气平淡地说：“小喽啰一个，拿钱办事的校外人员。审的时候他还嘴硬，直到我把他手机里的转账记录调出来，他才说实话。是有人通过网络给他转了五千块，让他在巷子里拦着追出来的人，别让对方跟上卖家，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知道雇主是谁吗？”梁凡赶紧问。
“不知道。”林梓摇摇头，“他说雇主是通过一个匿名聊天软件联系他的，没露过面，也没说过自己的身份。我已经让技术人员查那个聊天软件的 IP了，结果显示是虚拟 IP，早就被注销了。对方很谨慎，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线索似乎又断了。梁凡坐在沙发上，有点沮丧——忙活了一晚上，只抓到一个小喽啰，连雇主的影子都没摸到。
第二天下午，孙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她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头发有点乱，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一看就是没怎么休息好，但手里的笔记本却整理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褶皱。她刚进门，就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放，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大半杯水，喘着气说：“我在家族藏书阁待了两天，几乎没合眼，终于找到了关于‘幽蛰’和‘饲秽之阵’的关键资料。”
林梓和梁凡立刻凑了过去，围坐在孙洢身边。客厅里的气氛比上次严肃了不少，但也多了点“团队协作”的样子。
孙洢打开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娟秀的字迹，还有一些复杂的符号和阵法图，画得非常详细。她指着其中一页，语气认真地说：“‘幽蛰’这种异虫，确实极其罕见，在古代的文献里也只有零星的记载。它喜欢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比如医院的地下室、废弃的墓地、老房子的阁楼这些负面情绪重的地方，靠吸收人的恐惧、悲伤、愤怒这些负面情绪为生。”
“它的甲壳很特别，”孙洢继续说，“平时很薄，一摔就碎，但只要吸收了足够的负面能量，就会变得比钢铁还坚硬。而且甲壳能传导能量，还能放大能量波动，是制作低级邪术法器的好材料，也可以作为‘饲秽之阵’的‘活体锚点’。”
“活体锚点是什么？”梁凡好奇地问。
“‘饲秽之阵’需要靠锚点来维持稳定，不然阵法很容易崩溃。”孙洢翻到另一页，指着上面的插图，“而‘幽蛰’甲壳因为能吸收和传导能量，所以被用来制作‘活体锚点’——就是把甲壳嵌在活人的身体里，让活人成为阵法的一部分，靠吸收活人的生命力来维持阵法的运转。”
梁凡凑过去一看，插图上画着几个被绑在阵眼上的人，他们的胸口都嵌着一块黑色的甲壳，表情痛苦扭曲，眼睛里满是绝望。梁凡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里翻腾，赶紧移开视线，皱着眉头说：“这也太恶心、太残忍了吧？”
“邪术本来就是残忍的。”孙洢的语气有点沉重，“而且布置‘饲秽之阵’需要相当高的能量操控知识和古老的秘法传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能布置这种阵法的人，要么是传承古老的家族成员，要么就是研究邪术多年的老手。”
“那关于大规模侦测这种邪恶能量波动的方法，你找到了吗？”林梓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找到了。”孙洢点点头，眼神落在梁凡身上，“书中提到，有两种方法可以大规模侦测‘饲秽之阵’的能量波动。一种是用特殊的感应法器，叫‘破秽镜’，但这种法器早就失传了，现在很难找到；另一种就是依靠对‘深蓝’能量极其敏感的特殊体质者进行‘共鸣感应’。”
“我？”梁凡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惊讶，“共鸣感应是什么意思？”
“‘深蓝’能量就像一种特殊的电波，而‘饲秽之阵’产生的邪恶能量也有自己的频率。”孙洢解释道，“你的体质能接收‘深蓝’能量，也能接收其他能量的频率。只要你学会如何分辨不同能量的频率，就能像用收音机找频道一样，找到‘饲秽之阵’的其他阵眼，相当于一个‘活体雷达’。”
“Bingo！”林梓打了个响指，拍着梁凡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看来咱们的‘钥匙’先生又多了一个新身份——‘活体雷达’。以后你就是咱们的移动探测器，走到哪扫到哪，再也不怕漏了敌人的阵眼了。”
梁凡嘴角抽了抽，心里吐槽：我这是被迫当工具人啊！但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对了，还有一件事。”孙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在家族藏书阁查资料的时候，感觉有点奇怪。我找的那几本书，关键页都夹着书签，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找这些内容一样。而且看守藏书阁的张爷爷，平时对我很严肃，这次却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还跟我说‘有些东西，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不用急’，像是在暗示我什么。”
“哦？”林梓的眼神动了动，“你们孙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有意思。看来这件事背后牵扯的人不少，水比我们想象中还深。”
就在这时，梁凡放在口袋里的老人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突兀。
梁凡心里一紧，赶紧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显示的还是那个陌生的加密号码，没有署名。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的依旧是那个机械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教授的收藏很有趣，可惜惊动了主人。游戏升级了。小心身边的‘影子’。”
说完，电话就挂了。
梁凡拿着手机，愣在原地，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句话：“教授的收藏”？难道那个住在公寓楼里的人真的是学校的教授？“影子”又是什么意思？是指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吗？
林梓和孙洢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也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没等他们细想，林梓手腕上的手表突然发出“滴滴滴”的急促警报声，红色的灯光不停闪烁。
林梓脸色一变，赶紧按下手表上的按钮，全息屏幕弹了出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生命体征监测界面，其中一个代表那个偷袭者的生命信号正在快速衰减，从绿色变成黄色，再变成红色，最后彻底变成了一条直线。
“不好！”林梓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们抓的那个小喽啰，体内的生命信号刚刚消失了！”
几乎同时，城堡外围的监控系统也传来了警报声，一个保镖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林先生，不好了！有一个高速移动的热源正突破最外层的防御网，朝着主宅方向冲来！速度极快，不像是人类！”
“看来‘影子’已经到了。”林梓站起身，眼神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强烈的战意，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对梁凡和孙洢说，“准备迎客！”
梁凡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他紧紧抓着沙发的扶手，手心全是汗。孙洢也立刻握紧了手里的“溯光镜”，镜片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她的脸色变得肃穆起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几秒钟后，一声刺耳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尖啸声突然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紧接着，“哗啦”一声巨响，客厅巨大的落地窗被猛地撞碎，玻璃碎片像流星雨一样四溅开来，有的落在沙发上，有的差点砸到梁凡的脚边。
一个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落地无声，像一只夜行的猫。它缓缓站起，身高大约两米，看起来大致是个人形，但全身覆盖着一种哑光的黑色金属装甲，装甲上没有任何纹路，在灯光下不反光，反而像能吸收光线一样，显得格外诡异。
它的关节处是反向结构，转动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圆形的、不断旋转的复眼透镜，透镜里散发着猩红的光芒，扫过客厅里的三人，让周围的温度都好像降了几度。更可怕的是，它的手臂末端不是手，而是两柄闪烁着高频能量波动的利刃，利刃上还冒着淡淡的黑烟，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机器人，或者说……人形兵器！
“啧啧，高科技啊。”林梓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没想到我们的对手还挺时髦，古老秘法和现代科技结合着玩，有点意思。”
那个黑色的人形兵器似乎听懂了林梓的话，猩红的复眼锁定了林梓，显然把他当成了最大的威胁。下一秒，它脚下发力，地面的瓷砖瞬间龟裂，发出“咔嚓”的声音。它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着林梓冲了过去，手臂上的能量利刃直刺林梓的心脏，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林梓的反应也快得惊人，他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利刃。同时，他的指尖泛起一层浓郁的蓝光，一道凝实的能量脉冲从指尖喷了出来，像一道蓝色的闪电，轰向黑色人形兵器！
“轰！”
能量脉冲狠狠打在黑色装甲上，发出一声巨响。但让人惊讶的是，装甲上只是泛起一圈圈的波纹，像水被石头砸中一样，就把大部分能量分散吸收了。黑色人形兵器只是晃了一下，脚步都没停，继续朝着林梓扑来！
“能量抗性很高！”林梓眼神一凝，心里暗道不好。他赶紧后退，拉开距离，同时再次凝聚能量，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
黑色人形兵器一击不中，手臂上的利刃顺势横斩，逼退林梓。它的复眼快速转动，突然锁定了站在稍后方的梁凡！
它似乎能分辨出谁的威胁更大，谁更好对付——梁凡的能量操控最不熟练，显然是最好捏的软柿子！
梁凡被那猩红的复眼盯住，瞬间感觉像是被毒蛇缠上，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脚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他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朝着自己冲来，利刃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次死定了！
“梁凡！”孙洢惊呼一声，手里的“溯光镜”瞬间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朝着黑色人形兵器射去，试图干扰它的行动。
白光打在黑色装甲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黑色人形兵器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像被胶水粘住一样，但只是一瞬，它就挣脱了白光的干扰，再次加快速度，朝着梁凡扑来！
就是这一瞬！
梁凡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倒了恐惧！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挡住它！不能死！
他胡乱地将体内那股“深蓝”能量向前推出，不是攻击，而是下意识地想形成一道屏障，挡住那致命的利刃！
一道淡蓝色的、极其不稳定的光幕仓促地出现在梁凡和黑色人形兵器之间，光幕的边缘还在不断扭曲闪烁，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锵——！”
黑色人形兵器的能量利刃狠狠劈在光幕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光幕剧烈震荡，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梁凡感觉像是有一柄大锤狠狠砸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眼前一黑，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滴在衣服上，形成一朵朵暗红色的小花。
但他死死咬着牙，双手向前推，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那摇摇欲坠的屏障，心里疯狂地喊着：别碎！千万别碎！
他居然挡住了！虽然无比勉强，但他真的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干得好！维持住！”林梓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赞许。他趁着黑色人形兵器被光幕挡住的机会，双手虚握，浓郁的幽蓝能量在他手中快速凝聚，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柄仿佛由光线构成的长枪。长枪的枪尖很尖，还冒着蓝色的火花，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
“吃我一发‘朗基努斯’试试！”林梓大喝一声，猛地将蓝色光枪投掷而出！
光枪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像一道蓝色的流星，精准地射向黑色人形兵器的胸膛——那里有一个微弱的红色光点在闪烁，显然是它的能量核心！
黑色人形兵器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想要闪避，但它的利刃还卡在梁凡的光幕上，再加上孙洢持续释放的白光干扰，它的动作慢了半拍！
“噗嗤！”
蓝色光枪毫无悬念地贯穿了黑色人形兵器的胸膛，从它的后背透了出来，枪尖上的火花溅落在地上，点燃了一小块地毯。
黑色人形兵器的动作瞬间僵住，猩红的复眼疯狂闪烁，像是短路的灯泡。它的体内传来一阵“噼啪”的电流声，能量利刃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后彻底熄灭。
几秒钟后，它“哐当”一声轰然倒地，变成了一堆冒着黑烟的废铁，装甲上还在不断渗出黑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梁凡也再也支撑不住，光幕瞬间消散。他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眼前阵阵发黑，感觉身体里的能量被彻底掏空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林梓走到那堆废铁前，蹲下身，用脚尖踢了踢，然后伸出手，从破碎的胸膛里挖出一块烧焦的、结构复杂的金属核心。核心还在微微发烫，表面的线路已经烧得焦黑。
“自制的小玩具，技术倒是不赖，可惜能量核心差了点意思，不然还能多撑一会儿。”林梓掂量着手里的核心，抬头看向窗外，眼神变得深邃，“看来那个‘教授’被惊动后，直接派了个清道夫过来，想杀人灭口。游戏确实升级了。”
孙洢赶紧走过来，扶起梁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帮他擦掉鼻子上的血，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和惊讶：“你没事吧？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在仓促间挡住它的攻击，你的进步很快。”
梁凡喘着粗气，摇了摇头，看着地上那堆冒着黑烟的废铁，又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学……真是没法上了！每天不是被训练虐，就是被反派追杀，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把小命丢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