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紧紧贴着小强的影子,边缘和小强的影子完全重合,没有一丝缝隙,就像一个畸形的连体婴,紧紧黏在他的影子上。
那影子的形状很古怪,
没有清晰的四肢轮廓,也没有常见物体的规整线条,
既不像人,也不像任何已知的物体,
反而像是一团扭曲的墨渍,在地面上微微蠕动。
“小强,你别动。”
阿飞的声音有些发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死死盯着那片额外的阴影,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可就在他觉得眼睛发酸,下意识揉了揉再看过去时,那多出来的影子却又消失了。
墙上干干净净,只有他们四个人的影子随着头顶的灯光微微晃动,一切都显得再正常不过。
“怎么了飞哥?”
小强被他突然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站在原地不敢动,眼神里满是疑惑。
“没事……估计是我眼花了。”
阿飞强作镇定,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心里却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影子的出现太真实了,不像是凭空出现的幻觉。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归结为光线和角度造成的视觉欺骗,
毕竟在密室里,这种利用光影制造悬念的小把戏最常见不过。
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弹幕瞬间滚动起来。
【我靠!刚才是不是多了个影子?还是我看错了?】
【绝对是灯光特效!这招有点老套了,利用多个光源制造重影,看起来就会有这个效果。】
【但是看这个样子连我们飞哥都被骗到了,看来这密室还是有点东西的嘛。】
阿飞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头那丝挥之不去的不安压下去。
他是主播,不能在直播间里露怯,否则会被观众笑话,也会影响直播效果。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声音,继续用调侃的语气说:
“看来老板是把钱都花在灯光师身上了,道具做得一般,光影效果倒是不错,差点把我都骗了。”
说完,他率先迈步,带着小强、珊珊和子涵穿过这间布置得像病房的房间,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他伸出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显然是被从里面反锁了。
他在门上摸索了一番,很快就摸到了一个密码锁。
这一幕在密室里很常见,显然是流程中的一环,接下来该找密码了。
他们几人分散开来,检查了房间的四周——
床底下、床头柜抽屉、墙角的柜子,确认这间病房是目前唯一的通路,除了他们来时的走廊,就只剩下这扇锁住的门,没有其他出口。
“行吧,经典找密码环节。”
阿飞无奈地摊开手,对着镜头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家人们,恐怖密室最无聊的环节来了,咱们一起看看,这次的密码会被藏在多弱智的地方吧~”
他的话音落下后,周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阿飞刚才说话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慢慢回响,然后逐渐消失。
就在这时。
一声轻响,突兀地从他们身后传来——
那是他们刚刚走过的、此刻空无一人的走廊方向。
声音不大,很清脆,像是有一颗玻璃弹珠从高处掉落在木质地板上,先是“嗒”的一声,然后又轻轻弹了一下,发出“咚”的微弱声响。
整个过程清晰无比,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阿飞原本还带着嘲讽的话语瞬间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像被冻住了一样,瞬间凝固。
小强举着手机摄像头的胳膊僵在半空,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
珊珊和子涵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呼吸都停滞了,眼睛紧紧盯着走廊的方向,满是恐惧。
不仅是他们,直播间里原本滚动不停的弹幕也出现了刹那的停顿,仿佛所有观众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住了。
几秒钟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缓缓地、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转向了身后那片幽深黑暗的走廊入口。
那里,本该什么都没有。
密室的控制室内,姜知看着监视器里几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她的指尖在控制台的虚拟按键上轻轻一点,启动了下一个环节。
画面切换到密室的另一处,小强正拿着手电筒,在房间里四处乱晃,光线扫过墙壁上斑驳的痕迹,显得格外诡异。
“卧槽,阿飞,你行不行啊?一个破锁磨蹭了五分钟了!”
小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对着阿飞催促道,
“再找不到密码,咱们今晚都得困在这儿。”
阿飞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户外探险主播,主打的就是一个胆大包天,什么废弃医院、荒村老宅都敢去,粉丝就喜欢看他这股子不怕死的劲儿。
此刻,他正蹲在一个老旧的木箱前,额头上满是冷汗,手指不停地在木箱上面的密码锁上按动,可锁始终没反应。
“催什么催?这叫营造气氛!”
阿飞嘴上依旧逞强,试图用调侃掩饰自己的紧张,可额角不断滑落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不知为何,自从踏入这个以“冥婚”为主题的密室,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就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这里的布置太过逼真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纸张和香烛混合的诡异味道,闻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墙角甚至还有几处像是干涸已久的暗红色污渍,形状不规则,看着格外刺眼。
更要命的是这里不断播放的的背景音乐。
那不是寻常恐怖片里一惊一乍的音效,而是一段断断续续、音调诡异的唢呐声——
唢呐本是喜庆的乐器,可在这里,每一个音符都透着怪异,
像是某个蹩脚的乐手在为一个不存在的婚礼奏乐,拉长的音调里满是说不出的凄厉和怨毒,听得人头皮发麻。
一开始还和阿飞一起嘻嘻哈哈开玩笑的几个同伴,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
玩笑话越来越少,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来回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咔哒。”
就在这时,一声轻响传来,密码锁终于打开了。
阿飞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一些,
这密码设置的真实够巧妙的,竟然和刚刚发出的那个像弹珠一样的声音的次数有关系,
关键是这个声音听着还特别瘆人,哒哒哒的声音弹在地上,他们还得克服恐惧去数,到底发出了多少声。
不过他自然是不能露怯的,
于是,飞哥冲着镜头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
“看到了吧,兄弟们!就没有我飞哥打不开的锁,不过是多试几次罢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适时地飘过一片“飞哥牛逼”“666”“飞哥果然厉害”,让阿飞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一边对着镜头吹嘘,一边伸手掀开木箱的盖子,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以为里面会是下一个解谜的线索,比如纸条、拼图之类的东西。
然而,箱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复杂的道具,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静静躺在箱底。
纸条上面用血红的朱砂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