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把鹿筋收好，又是抱拳一谢。
等回到家，院子里已经堆起一小堆笔直的榆木，是赵大牛砍回来的。
他知道最近李夜在找制弓的好材料，加上本就是行伍出身，对于弓箭技艺自然也有自己的造诣。
对于自己身份一事，倒也不是他故意想要瞒着，而是这种事多说不如不说，省的让李夜平白添上麻烦。
李夜走上前，拿起一根掂了掂，手感坚韧。
好木材！
弓胎、角片、弓筋。复合弓最重要的三样，到手两样了！
他心里一团火在烧。
“厉害啊！大牛，干得不错！”
赵大牛一笑，挠了挠头。
屋檐下，周芸娘和沐晴霜正在切肉。刀起刀落，肥瘦相间的肉块大小均匀。李猛坐在一旁，拿着小刀，吭哧吭哧地削着竹签。
李夜拍了拍手，院子里的人都停下活计，看了过来。
“猛子，别削了，过来串肉！大牛，竹签你来弄，要快！嫂嫂，小嫂子，肉继续切，今天咱们干一票大的！”
一声令下，整个院子瞬间上了发条。
切肉的刀快了。
削竹签的手快了。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李夜自己则一头扎进厨房。香叶，桂皮、花椒、盐，按比例混在一起，捣碎，研磨。
日头升到正中。
没卖完的野猪肉，变成了一千根肉串整齐码在木盘里，竹签也削了一大捆。
齐活！今天必须把这些不易保存的猪肉都给卖喽！
“走，出发！”
李夜带着李猛和赵大牛，先去老唐那取了烧烤炉。
铁皮打的，长方形，下面是炭火槽，上面是烤网。结构简单，但实用。
付了钱，推上车，载着家伙什和所有食材，浩浩荡荡地往桃李镇中心去。
他们直接杀到了镇上最大的酒楼“迎仙楼”门口。
迎仙楼三层高，雕梁画栋，门口车水马龙。
正是饭点的时候。
李夜无视周围投来的目光，就在迎仙楼正对面的街边，把摊子支了起来。
炉子刚放稳，迎仙楼门口的小厮就瞥了过来，三角眼，嘴角挂着不屑，看了一会转身跑进楼，给老板报信去了。
三楼，雅间的窗户推开。
一个穿锦缎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是迎仙楼的老板，钱通。他向下瞥了一眼，看见了简陋的木车和几个泥腿子。
钱通哼了一声，缩回头去，没放在心上。
几个穷哈哈，想借他家酒楼的名气讨点残羹冷饭罢了。
李夜把烧红的木炭倒进炉中，一把肥瘦相间的肉串架上烤网。
“滋啦！”
油滴在炭火上，声音勾魂。一股浓郁的肉香混着香料的味儿，顺着风，猛地攥住了整条街所有人的鼻子！
那香味太霸道，一下就盖过了酒楼里飘出的菜香。
街上的行人顿住脚，使劲嗅着，目光齐刷刷地锁定了李夜的小摊。
“这……这是什么味儿？好香！”
“那小子在烤什么？”
几个经受不住诱惑的行人凑了上来。
“小哥，你这卖的什么？怎么卖？”
李夜翻着肉串，头也不抬。
“烧烤，五文钱一串。”
“五文？！”一个汉子惊呼，“你怎么不去抢？一碗肉羹才三文钱！”
周围人一听，也跟着嚷嚷，嫌贵。
李夜不争辩。他把第一批烤好的肉串刷上酱，又撒上一层料粉。热力一逼，香味更浓了，像带了钩子，挠得人心痒。
最先问价的汉子，喉结上下滚动，没忍住。他咬牙掏出五文钱。
“罢了！老子今天就尝尝，你这五文钱一串的肉到底金贵在哪！”
他接过一串，顾不上烫，吹了两口就往嘴里送。
肉皮微焦，里面却嫩。牙齿咬下，滚烫的肉汁在嘴里爆开，那股子油香、炭火香、香料香混在一起，直冲脑门！
汉子定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唔……香！真香！”他含糊不清地喊，三两口吃完一串，连签子都想舔干净。
“老板！再给我来五串！”他意犹未尽地掏钱。
周围人一看这架势，哪还忍得住？
有人肯花这个冤枉钱，说明这东西绝对值！
“给我也来一串尝尝！”
“我要两串！”
“给我五串！”
人群“嗡”地一下炸开，争先恐后往前挤。
李夜的生意，开张了。
李猛和赵大牛一个收钱，一个递串，忙得脚不沾地，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听着又跑来小厮的汇报，钱通的脸已经黑了。
一个街边摊子，抢了他迎仙楼的风头！那该死的香味，让他楼里的客人都坐不住了，一个个伸着脖子往外看。
能把酒楼开到镇上第一，钱通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这烤肉的调料方子，必须弄到手！
李夜这边，生意火爆得吓人。
整整一千根肉串，不到半天的光景，居然卖光了！？
“没了！各位，今天就到这，没货了！想吃的明儿个请早！”李夜冲着不肯散的人群拱了拱手。
他刚准备收摊，迎仙楼的小厮找了过来，脸上堆着笑。
“这位小哥，我们老板有请。”
李夜心里微微一笑，来了。
他冲李猛和赵大牛递了个眼色，自己则跟着小厮进了迎仙楼。
三楼雅间，钱通端坐着不动动弹。
“小兄弟，年少有为啊。”钱通端着茶杯，皮笑肉不笑，“你那烧烤的生意，我看不错。这样，我出一百文钱，买下你的方子，如何？”
一百文？
李夜差点气笑了。他一下午卖了就卖了一千串，简简单单的就是五贯钱，整整五千文钱。
“老板说笑了。”李夜面不改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方子，不卖。”
钱通的脸沉了下来，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
“小兄弟，做人不要太贪心。我劝你想清楚，在这桃李镇，得罪了我钱某人，可没什么好下场。你别看你今天生意火爆，但我能让你明天一根串都卖不出去！”
话里全是威胁。
妈的，土皇帝？
他这人吃软不吃硬，一个酒楼的老板罢了，还威胁他？
他当兵王的时候，从来都是他威胁敌人，还没有人敢威胁他！
李夜放下茶杯，站起身，一个字都懒得多说，转身就走。
“你！”钱通气得拍桌子。
李夜头也不回，看了眼斜对面的“福运来”酒楼。
正好，既然这迎仙楼的掌柜不识抬举，还威胁他，那就去这福运来。
他早打听过，福运来生意原来不差，厨子被迎仙楼挖走，才一落千丈。掌柜的正愁得要死。
李夜找到福运来的老板，开门见山。
“老板，想不想让你家生意好起来？”
胖老板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认出是今天在街上摆摊的李夜，眼睛一亮。
“是你？你……你有什么办法？”
“跟我合作。”李夜笑了，“一起做烧烤生意。”
之前街上摊子火爆的场面，胖老板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怎么个合作法？”他急切地问。
“我把制作烧烤的方法，无偿教给你的厨子。”李夜伸出一根手指，“只有一个条件，烧烤用的调料，必须从我这里买。”
胖老板愣住了。
天上掉馅饼？
他正愁没招牌菜，这烧烤一来，生意不就活了？至于调料，从谁那买不是买？
此时他却是不知道，李夜的调料可不是旁处能碰瓷的。
“成交！”胖老板激动得一拍大腿，生怕李夜反悔。
李夜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
临走前，他脚下一顿。
“对了老板，我最近在找几样东西，不知你有没有门路？我想收一些鱼鳔，还有结实些的动物角。你这酒楼迎来送往，备菜宰牲，应该有路子吧？”
胖老板奇怪地看着他。
“鱼鳔？你要那玩意儿干啥？莫不是要熬鱼胶？”
见李夜点头，他一拍大腿。
“哎呀！你还真问对人了！我早年有个出海的朋友，送过我一罐他自己熬好的鱼胶，说是用大黄鱼的鱼鳔做的，宝贝得很！我一直没啥用处。”
他又想了想。
“至于动物角……我想起来了！前年店里进过一只西边来的盘羊，那角长得叫一个威武，我瞧着喜欢，就留下来当个摆设了。这两样东西我留着也是积灰，你要是不嫌弃，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只管拿去！”
说着，他便让伙计去取。
鱼胶！盘羊角！
齐了！
李夜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伙计很快捧着一个陶罐和一根弯曲粗壮的羊角回来。
李夜接过东西，向胖老板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
“老板，谢礼我就不推辞了，你放心，不出三日，你福运来的生意，绝对冠绝桃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