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京城的冬夜,寒气刺骨。
四合院里万籁俱寂,只剩下几道粗重的鼾声,在冰冷的空气里起伏。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
江辰的动作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他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色旧棉衣,又扯过一块黑布,利落地蒙住下半张脸。
黑暗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睡意,冷静得如同寒潭,倒映着窗外微弱的星光,透着一股捕食者般的锐利。
家里的粮缸快见底了。
弟妹们正在长身体,寡淡的稀粥和窝头根本扛不住。
改善伙食,刻不容缓。
积累原始资本,更是重中之重。
他脑海中,一个名词清晰地浮现出来——黑市。
这是这个时代灰色地带的产物,也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走出房门,冷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
江辰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兵王生涯锻造出的强悍体魄,早已让他无视了这点寒冷。
他的脚步落在积着薄霜的地面,却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处在完美的协调之中,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无尽的夜色。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夜视能力,漆黑的胡同在他眼中,不过是脉络清晰的地图。
他没有急着去寻找那个传说中的交易点。
任何一个存在利益的地方,都必然有其规则和守卫。贸然闯入,是莽夫所为。
江辰攀上一处废弃的二层小楼,身体伏在屋顶的阴影里,如同一只蛰伏的猎豹。
他的视线,锁定了下方一个看似普通的胡同拐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一个佝偻着身子,用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
那人在拐角处停下,对着黑暗处,伸出左手,三长两短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臂。
阴影里,有人用同样的方式回应。
暗号对上,那人才被允许进入更深的黑暗中。
接下来的半小时,又有三拨人以类似的方式通过。手势各有不同,但都简单而直接。
江辰将所有细节尽收眼底,在大脑中迅速构建出对方的安保模型。
外围三个暗哨,一个明哨,彼此间用手势联络。
内部的交易规则,则是低声、快速,银货两讫。
“一群乌合之众。”
江辰的嘴角,在黑布之下,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种级别的防卫,在他这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顶尖侦察兵眼里,形同虚设。
他从屋顶滑下,落地无声。
身形一闪,便来到了第一个暗哨所在的拐角。
他没有丝毫停顿,模仿着刚才记下的第三组手势,对着黑暗处发出了信号。
阴影里的暗哨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如此干脆,愣了一下,才机械地回了信号。
江辰的身影,已经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轻松通过三道暗哨,一片废弃的旧厂房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厂房内,人头攒动,却诡异地保持着一种压抑的安静。
昏黄的马灯光线下,一张张菜色的脸上,都带着紧张与警惕。
所有的交易,都在极低的耳语和手势中飞速完成。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劣质烟草味,以及各种物资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江辰没有急着出手。
他的目光如同一台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扫过每一个摊位。
那些只摆着几斤杂粮、几尺布料的小摊贩,被他直接忽略。
他的目标,是那些身后堆着大量货品,眼神沉稳,带着几分煞气的大卖家。
很快,他锁定了目标。
那是一个屠夫模样的壮汉,摊位上赫然摆着半扇刚刚宰杀的猪!
在这个年代,这半扇猪肉所代表的价值,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周围不少人对着那猪肉猛咽口水,却只敢小心翼翼地询问几两肉的价格。
江辰径直走了过去。
他没有问价。
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点向那半扇挂起来的白条猪。
“这些,我全要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池塘。
整个厂房的低语声,瞬间消失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江-辰身上,充满了震惊、不解和贪婪。
那个满脸横肉的摊主,握着屠刀的手一僵,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江辰蒙着脸的轮廓,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显然被江辰这石破天惊的购买方式和那不容置疑的气势给震住了。
“全……全要?”
摊主的声音有些发干。
江辰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带来的压迫感,让摊主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不敢再多问,连忙点头哈腰地开始称重,动作都利索了不少。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老板,你这里的白面,我包了。”
“大米,清仓。”
“布票、糖票、工业券……你这里有多少,我收多少。”
江辰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购物机器,在一个又一个实力雄厚的摊位前,重复着相同的指令。
大手一挥,直接清空对方的库存。
退伍费。
津贴。
原身和他两辈子积攒下来的全部身家。
在这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化为一张张被递出去的“大团结”。
取而代之的,是“红星空间”里骤然亮起的、堆积如山的物资光芒。
猪肉、白面、大米、各种票证……这些在这个时代足以让人打破头的硬通货,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的私人仓库里。
如此疯狂的扫货行为,早已惊动了黑市里真正的主人。
角落里,几个靠在墙上,负责维持秩序的打手停止了交谈。
他们的视线黏在江辰身上,像是在估量一头刚刚吃饱的肥硕猎物,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和残忍。
江辰当然察觉到了这些目光。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几人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和粗重的呼吸。
但他毫不在意。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期待。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原始资本的积累,仅仅靠花钱是不够的。
有人主动送上门,他没有理由拒绝。
当他扛起最后一袋白面,作为掩护,走出厂房,拐进一个更加漆黑的胡同后,他那超凡的感知力,清晰地捕捉到了身后的变化。
两个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一左一右,配合默契,显然是老手。
江辰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
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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