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风带着地底的热,吹在脸上像从炉口溢出的气流。我靠在岩壁上,右手撑地,左肩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流到指尖,滴在脚边的石头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离火珠贴在胸口,隔着布条还能感觉到它微微震颤。刚才爬上来时耗得太多,影步残篇几乎抽空了经脉里的混沌气,现在连运转都费力。但我不能停。
脚印就在洞口前,三趾,边缘发红,还烫。这痕迹不是幻觉,也不是阵法伪造。它太真实了,真实得像是某种召唤。
我喘了口气,抬手抹掉额角的汗,指尖沾了点血,在洞口左侧的石面上画了个简化的灵测符。血痕刚成形,石面就泛起一层波纹,符线扭曲成团,随即熄灭。
不是被破坏,是被吞了。
我收回手,盯着那块石头。这里的灵力不流动,也不阻断,而是被一种规则压着,像是水进了沙地,渗进去就没了。黑袍人用残玉推演,靠的是算,可这里的东西,根本不在他们的“算”里。
我闭眼,把《混沌衍天诀》的基础引气篇从头过了一遍。功法残破,但每一步我都推演过无数次。现在不是拼速度的时候,是拼稳。
我抬起右脚,往前迈了一步。
阻力来了。
不是风,不是墙,是整片空间在压我。每走一步,经脉里的混沌气就像被黏稠的泥浆裹住,推进一寸都得用力撕开。丹田隐隐发痛,像是有根细针在里面搅。
我咬牙,放慢呼吸,把功法节奏调到最缓。引气篇讲究“一息一引”,我数着心跳,一拍一动,让混沌气像细流一样往前送。不能急,急了就会冲破经脉,旧伤崩裂只是瞬间的事。
第二步,更沉。
第三步,膝盖开始发抖。
走到第十步,我已经半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岩壁,冷汗混着血往下淌。离火珠突然一烫,像是在提醒我什么。我抬手把它从怀里拿出来,珠子表面泛着暗红光,热度比刚才高了一倍。
我把它贴在眉心。
刹那间,一股热流冲进识海。不是攻击,也不是加持,像是一道共鸣的波纹,从珠子里扩散出去。
前方的阻力,松了一瞬。
就这一瞬,我抓住机会,往前扑了半步,手掌拍地,硬生生把自己撑起来。身体像是被撕成两半,左肩的伤口彻底裂开,血浸透了内衫,但我没管。
我感觉到——这地方在“看”我。
不是眼睛,是某种意识。它不欢迎外来者,但也不直接杀。它在试,试你能不能走过来。
我盘膝坐下,调息。
混沌气在经脉里打转,滞涩得厉害。我回忆起炎夔说过的一句话:“你身上有混沌同源的气息,别怕它不认你,怕的是你不敢放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混沌气,而是试着把它外放。
一丝气流从指尖溢出,刚碰到空气,就被那股阻力缠住,像被蛛网黏住的飞虫。我没收手,继续推。
气流越聚越多,开始震动。突然,胎记一热,离火珠嗡地一响,混沌气和珠子的热流撞在一起,炸出一道微弱的红光。
那光没散,反而在身前形成一层薄雾般的光晕。
阻力晃了。
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前方的空间轻轻震了一下。我抓住这机会,站起来,往前走。
一步,两步。
轻松了些。
不是它弱了,是我“像”它了。
我明白了。这不是禁制,是筛选。它只让带着混沌气息的人过去,其他人,哪怕法力通天,也得被困在门口。
我继续往前,每一步都把混沌气外放一点,像在打招呼。离火珠贴在掌心,随我移动,热度始终没降。
洞内开始变化。
岩壁不再是粗糙的灰石,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烧过的裂痕。它们不规则地蔓延,最终在某一段汇聚成一个点。
我走近。
那是一道刻痕。
不是刀刻的,也不是火烧的,像是石头自己长出来的。形状像螺旋,中间有个凹点,边缘有灼烧的痕迹,和脚印上的热息一模一样。
我停下,没贸然碰。
胎记又热了,这次是持续的发烫,像是在预警。离火珠在我手里轻轻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符文的边缘。
嗡——
一股吸力从符文里传来,混沌气顺着指尖被抽进去一缕。我本能想收手,但下一瞬,那缕气又被弹了回来,带着一股陌生的波动,直接冲进经脉。
我闷哼一声,退后两步,靠在对面岩壁上。
那波动在我体内转了一圈,最后沉进丹田,像是留下了一点什么。
我闭眼,把刚才的感应记下来。袖子里有块残玉,是之前从遗迹带出来的,我用指甲在上面划了几道,代表那股波动的频率和方向。
符文的光慢慢暗了,最后完全消失。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波动,指向洞穴深处。
不是威胁,是引导。
我靠在岩壁上,喘着气。肩伤疼得厉害,血已经流到手腕,但我没包扎。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
这山洞不对劲。
它不是死的。它在动,像有心跳。脚印、热风、符文、阻力……这些都不是障碍,是关卡。一个接一个,试你能不能过。
我抬头看向洞内。
更深的地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知道,那股力量还在,比刚才更强,像是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我摸了摸离火珠。
珠子还在震,热度没退。它不怕这个洞,反而像是……认得。
我缓缓抬起手,把混沌气重新聚在掌心。这一次,我不再试探,也不再缓行。
我用意志压着功法,把引气篇的速度提了一成。
经脉里的滞涩感更重了,像是有无数根细线在拉扯。肩伤裂得更深,血顺着胳膊滴在地上,一滴,两滴。
我往前走。
一步,再一步。
洞壁的纹路开始微微发亮,像是被我的脚步唤醒。离火珠的光晕扩大了些,照出前方五步内的路。
突然,胎记又是一阵剧震。
我停住。
前方三步,岩壁上的纹路重新浮现,又一道符文缓缓亮起。
和刚才那道一样,螺旋,中心凹陷,边缘带火痕。
但它没等我靠近,就自己动了。
纹路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道红光,直冲洞顶。
整条通道震了一下。
我抬手护住头,脚下一滑,单膝跪地。血从袖口滴落,砸在符文正下方的石头上。
那石头吸了血,突然泛起一层暗光。
我盯着它,没动。
光慢慢散去,石头恢复原样,但那一滴血,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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