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阵纹上,光闪了闪。
我盯着那道裂痕,指尖还压着最后一笔。火龙抽退后,阵纹没灭,反而一圈圈亮起来,像是被血喂过的东西,开始自己呼吸。我右臂撑地,左肩一动就发麻,整条胳膊挂在身上,像不是自己的。可我还坐着,手没松。
离火珠在基座里跳,火光映在石壁上,晃出几道暗纹。那些纹路我见过,在帛书烧起来的时候,心口热得像要炸开,就是这感觉。但现在不能管它。阵法还在转,星轨逆流,灵力从地底往上顶,像潮水一样冲进每个人的经脉。
我咬牙,把右手掌心按进血纹里。混沌气顺着指缝渗出去,连上那股集体灵力。屏障裂了条缝,刚才那一刀震得节点松动,现在得补上。我一点一点压,把乱流往丹田引。每推一寸,肋骨就像被铁钩子刮过。
小婉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别断……别断……”
她还在念,声音发抖,但没停。其他人也没松手。老散修额前的血流进眼睛,他眨都不眨,手掌死死贴地。灰蒙蒙的气从他身上抽出来,顺着血弧往我这边爬。
阵纹稳了。
光晕一圈圈扩散,六边形地砖上的星轨重新对齐,逆流的速度变得均匀。灵力不再乱冲,开始顺着原本的路径走,像是洪水进了河道。我喘了口气,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我慢慢松开手。
右掌抬起时,血已经干了,黏在阵纹上,像一层薄漆。我靠墙坐着,左手垂着,掌心那道红纹轻轻跳了一下。它没再往心口爬,停在手腕附近,像是吃饱了,歇着了。
我闭眼,把最后一丝混沌气收回来,顺着膻中穴往下压。离火珠还在基座里,火苗微微颤。我伸手,指尖碰了碰珠子,轻轻一扣。
它出来了。
火光随之一暗,基座里的凹槽空了。阵法没停,但动力已经从火源转成了地脉自引。再过一会儿,灵脉耗尽,它自己就会熄。
我把它收回膻中穴。热流顺着经脉往下沉,和残余的混沌气混在一起。体内乱得很,像刚打过一场。我用《混沌衍天诀》里的“归元导引术”,一点点把乱流压进丹田。每推一段,都像在搬石头。
“小婉。”我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她抬头,脸色惨白,嘴唇发青。
“去查他们经脉,看有没有走火入魔的。”
她点头,爬过去,一个一个摸手腕。老散修抬手让她看,脉象稳了,只是弱。年轻那个嘴角有血,但呼吸匀了。她回头摇摇头:“没事,就是虚。”
我嗯了一声,继续调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痛慢慢退了点。左肩还是废的,但至少没再往外散麻木感。我试着动了动右手,还能握拳。我撑地,慢慢把身子往上提。
“别乱动!”小婉喊。
我没理她,单臂用力,一点一点站起来。左脚先落地,右腿跟上,整个人晃了一下,扶住墙才稳住。
我走到小婉跟前,蹲下,伸手按她肩头。混沌气顺着指尖探进去,走一圈回来。她经脉比之前粗了一圈,灵气充盈,卡在炼气六重的瓶颈松了。我再探老散修,他经脉几乎要撑开,离筑基只差一层膜。
我闭眼,内视自己。
丹田里,混沌气比之前浓了一倍,运行速度也快了。炼气五重到六重的坎,早就越过去了,现在卡在六重巅峰,差一点就能破。功法残篇在脑子里自动补了两行字,像是被人悄悄塞进来的——“引星炼气,逆衍归元”。
我没细看。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我站起身,环视一圈。主殿还在,石壁上的文字开始发暗,像是墨迹被水泡过,一点一点淡下去。再不记,就没了。
“你们调息,别乱走。”我说,“我去主殿拿点东西。”
没人应,但都点头。
我捡起靠墙的火纹剑,握在右手里。左肩一动就疼,我只能侧着身走。离火珠悬在胸前,火光映出前方的路。地上有冰晶,是寒属性禁制残留的,我用火光照过去,它慢慢化了。
主殿门半塌了,我弯腰钻进去。
里面比之前干净,阵法启动后,有些禁制自动解了。角落有个石台,上面放着三个东西:两瓶丹药,瓶身刻着聚灵纹;一卷兽皮书,封皮上画着符笔走势;还有三件法器——火纹剑我手里这把,轻云履一双,护心镜一面。
我全收了。
兽皮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我翻了一页,是基础符箓的绘制步骤,从引气到成符,画得很细。这种东西在散修里难得,能帮人少走十年弯路。
我把它塞进怀里。
回头时,石壁上的文字更淡了。我赶紧掏出随身带的兽皮纸和炭笔——程序员的习惯,走到哪儿都带着记录工具。我右手颤抖,一笔一笔临摹。
字不是一种语言。有的像巫文,弯弯曲曲,有的像星图,点连成线。我认出几个:“辰位引炁”“六极归元”“逆流三步”。这些词和阵法运转对得上,尤其是“逆流三步”,和《混沌衍天诀》里那段“逆流归源”几乎一致。
我标了重点,写在边上。
最后一行快消失时,我手一抖,炭笔断了。我换一根,补完最后一个符号。写完,整面墙的字全灭了,只剩石面发白。
我收起纸,转身往外走。
散修们还在原地,闭眼调息。小婉睁开眼,看我回来,嘴唇动了动:“拿到了?”
我点头,把东西拿出来,放在地上:“两瓶聚灵丹,每人一瓶。符箓书和法器,按贡献分。”
她看着那堆东西,没动。
“你不留点?”
“我有离火珠。”我说,“这些对你们更有用。”
她低头,手指抠着地面:“刚才……你要是倒了,我们都得死。”
我没接话。
我走到阵法中心,看那六边形地砖。星轨还在转,但慢了。灵脉快耗尽了。再过一会儿,这里就会变成死地。
“走。”我说,“阵法一停,外面的妖气就会上来。别等。”
老散修睁开眼,慢慢站起。其他人也撑着起来,脸色还是白,但能走。
我走在最后,离火珠悬在胸前,火光照着后路。我们从光幕钻出去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地底塌了。光幕一闪,灭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地方,刚才还在燃烧的地方,现在只剩一片废墟。石墙裂开,地砖塌陷,阵纹彻底熄了。风从洞口灌进去,吹起一层灰。
我转身,往前走。
小婉在前面问:“接下来去哪儿?”
我握了握火纹剑的剑柄。
剑柄沾了血,有点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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