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巷口，带着一丝凉意。
卫渊和霍去病的身影，重新融入了城市的灯火之中，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戮从未发生。
“霍将军，以你的经验来看，古代最精锐的士卒，面对现代的火铳，胜算几何？”
卫渊走在前面，声音平静。
霍去病提着长枪，枪尖在地面上划出细微的声响，他略作思索，给出了一个残酷的答案。
“百步之内，若无甲胄，一击必杀。”
“若有坚甲，或可抵挡一二，但若敌众我寡，形成合围之势，纵使冠军侯亲临，亦有喋血之险。”
他的话，证实了卫渊心中最深的忧虑。
霍去病再强，也是血肉之躯。
龙啸强那种亡命之徒，在见识到霍去病的恐怖实力后，下一次派来的，绝不会再是提着刀的打手。
必然是，枪。
甚至是，更可怕的武器。
他必须在龙啸强发动雷霆报复之前，找到能够对抗枪火的底牌。
而他唯一的底牌，就在那个连接着时空长河的直播间里。
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卫渊反锁上门，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启了直播。
这一次，他没有设置任何主题，而是直接选择了观众列表中，那个始终高居榜首，头像是一枚古朴“秦”字的ID。
他要与这位千古一帝，进行一次单独的对话。
“连接中……”
“观众‘始皇帝’进入直播间。”
直播间画面亮起，漆黑的背景中，只有卫渊一人。
他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他只是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高清世界地图图片，设置成了直播间的背景。
蓝色的海洋，绿色的陆地，白色的冰川。
一个完整而瑰丽的星球地貌，清晰地呈现在画面中央。
然后，他才对着屏幕，微微躬身。
“陛下，晚辈卫渊，有礼了。”
过了几秒，一条金色的弹幕缓缓飘过。
【始皇帝：先生不必多礼，今日寻朕，所为何事？】
卫渊站直身体，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世界地图。
“陛下，请看。”
“这，便是您所处的‘天下’。”
直播间里，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随即，第二条弹幕出现，带着明显的困惑。
【始皇帝：此图……何其怪哉？山川河流，竟无一处与舆图相符。先生，这是何意？】
卫渊知道，真正的冲击，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清了清嗓子，用最平实，也最颠覆的语言，开始了他的讲述。
“陛下，我们脚下的大地，并非天圆地方，而是一个悬浮于无尽黑暗中的巨大球体。”
“您所知的九州，大秦的疆域，仅仅是这个球体之上，一块较大土地的一部分。”
他指着地图上的亚洲板块。
“这块土地，我们称之为‘亚细亚’。”
“而在亚细亚之外，隔着无边无际的大洋，还有另外六块同样广袤的土地。”
他逐一指过。
“这里，是‘欧罗巴’。”
“这里，是‘阿非利加’。”
“这里，是南北‘亚美利加’。”
“还有这极南与极北之地，终年被冰雪覆盖。”
卫渊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两千年前那位帝王的认知壁垒上。
弹幕，停滞了。
卫渊能想象得到，在咸阳宫的另一头，那位睥睨天下的始皇帝，此刻是何等错愕的神情。
他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在陛下您建立大秦，横扫六合的同时。”
“在遥远的‘欧罗巴’，一个名为‘罗马’的强大国度正在崛起。”
“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名为‘波斯’的帝国，同样兵强马壮。”
“他们的文明，他们的军队，他们的疆域，并不逊于大秦。”
话音刚落。
金色的弹幕，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了。
【始皇帝：荒谬！】
【始皇帝：一派胡言！】
【始皇帝：大地为球体？简直是无稽之谈！若真如此，朕脚下之人，岂非头颅倒悬？！】
【始皇帝：罗马？波斯？何方蛮夷，也敢与大秦相提并论！】
【始皇帝：先生！朕敬你知晓天机，但此等妖言，休要再提！否则，便是欺君罔上！】
一连串的弹幕，带着扑面而来的帝王怒火，几乎要将小小的屏幕撑爆。
卫渊对此早有预料。
让一个坚信“朕即天下”的千古一帝，去接受自己只是“球长”之一，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没有争辩。
所有的语言，在根深蒂固的世界观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平静地开口。
“陛下，我知道您不信。”
“言语确有虚妄，那么，请您亲眼一见。”
说完，卫渊切换了直播间的背景。
那张静态的世界地图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视频。
一段从国际空间站的视角，拍摄的地球影像。
画面开始播放。
深邃、静谧的宇宙背景中，一个巨大而美丽的蔚蓝色星球，正缓缓地自转。
无垠的海洋反射着太阳的光辉，犹如流动的宝石。
巨大的陆地板块上，可以看见山脉的轮廓与平原的肌理。
浓厚洁白的云层，如同轻纱，温柔地覆盖在星球表面。
那颗星球，在黑暗的宇宙中，孤独而又充满生机，美得令人窒息。
直播间里，那疯狂滚动的金色弹幕，戛然而止。
就像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机器，被人猛地拔掉了电源。
死寂。
前所未有的死寂。
一秒。
十秒。
一分钟。
卫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这短短一分钟的影像，正在嬴政那颗骄傲而伟大的心脏里，掀起一场何等恐怖的认知海啸。
咸阳宫内。
嬴政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那道凭空出现的光幕。
他看到了。
他亲眼看到了那个悬浮在黑暗中的巨大球体。
看到了那片他无比熟悉的，状如雄鸡的土地轮廓，静静地卧在球体的一侧。
原来……是真的。
大地，真的是一个球。
天下，真的如此之大。
他毕生追求的，统一四海，囊括八荒的伟业，在这颗蔚蓝色的星球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感，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然后又以一种更加狂野、更加宏大的方式，重组了起来。
直播间里。
那死一般的寂静，被一连串更加疯狂的弹幕彻底撕裂。
【始皇帝：好！】
【始皇帝：好！】
【始皇帝：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何其大！朕的天下，何其之小！】
不再是愤怒。
也不是质疑。
而是一种世界观崩塌之后，从废墟里升腾起的，无与伦比的狂喜与征服欲。
一个知道了世界真相的帝王，他的雄心，将不再被区区九州四海所束缚。
【始皇帝：先生！此图！此景！乃天道秘闻！真正的天道秘闻！】
嬴政的激动，透过那金色的文字，几乎要沸腾而出。
他彻底被这份来自两千年后的“启示”所折服。
卫渊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越了方士，超越了国师，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近乎于“天命指引者”的高度。
卫渊看着屏幕上那狂热的弹幕，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始皇帝：朕要这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秦土！】
一行霸道绝伦的弹幕，仿佛宣告着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卫渊知道，时机到了。
他对着屏幕，再次躬身。
“陛下，晚辈今日斗胆，扰动陛下心神，实乃有事相求。”
弹幕立刻回应。
【始皇帝：先生请讲！此图此言，价值连城！朕当以国之重器相酬！无论先生想要什么，朕，无有不允！】
千古一帝的承诺，重如泰山。
卫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冷光。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晚辈如今，正被一群手持火铳的宵小之辈围困。”
“我需要一样东西。”
“一样能让朕的护卫，在百步之内，无惧任何火铳攒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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