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油纸包完全展开,呈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热气腾腾的三个大肉包时。
陈梅梅的眼睛刹那间瞪得滚圆,嘴巴张成圆形,许久都无法合拢。
肉包子?她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她以为是王敢偷偷藏起来留给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敢儿,你……”陈梅梅刚欲开口询问王敢,目光却无意间扫过炕上。
她看到了招娣那张煞白的小脸,以及她那双惊恐地盯着肉包子的眼睛。
陈梅梅的眼神瞬间凝滞。
她忆起下午王敢分包子时,招娣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忆起自己叮嘱孩子们,肉包子要留给王敢补身子时,招娣那欲言又止的神态。
再联想到这肉包子藏匿的地点——她的“战略粮仓”瓦罐!
一股怒火“蹭”地一下直冲天灵盖!
“王招娣!你个小兔崽子!”陈梅梅气得浑身颤抖,声音尖利刺耳。
她猛地将手中的油纸包砸在炕上,那三个肉包子骨碌碌地滚落在炕席上。
“你竟然胆敢把包子藏起来!还藏在我的瓦罐里!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陈梅梅指着招娣的鼻子,怒吼道。
招娣吓得一哆嗦,小身板缩成一团,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想要解释,却又不敢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陈梅梅气得扬起手,就要朝着招娣的屁股打去:“还敢不承认?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馋猫!!”
“娘,住手!”王敢一声冷喝,猛地从炕上跳下来,一把将招娣护在身后。
“她只是个孩子,您别吓她!”王敢看着母亲那张扭曲的脸,心中一阵心疼。
陈梅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孩子就能随意藏匿家里的东西?孩子就能不听话?!”
她指着炕上那三个肉包子,声音里饱含着浓浓的失望和愤怒:“这包子是给你哥补身子的!你竟然敢偷偷藏起来!你是不是想让你哥病死啊?!”
“不……不是的……娘……”招娣从王敢身后探出小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母亲。
她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解释道:“我……我只是,想留着,晚……晚上再吃……”
她说着,还伸出小手,指了指炕上的肉包子,那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不舍。
陈梅梅看着女儿那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气得更是火冒三丈。
“你还想吃?!”
陈梅梅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招娣的胳膊,就要把她从王敢身后拽出来:“我看你就是欠揍!今天不打你,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招娣吓得死死地抱住王敢的腿,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她虽然害怕,但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炕上的肉包子,那副模样,分明是宁愿挨揍,也不愿让出那来之不易的美味。
王敢看着妹妹这副倔强的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十足的“吃货”啊!
王敢看着母亲那张扭曲的脸,心中一阵心疼,但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丫头,为了口吃的,宁愿挨揍也不撒手,倒是真性情。
而母亲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很凶,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无奈和宠溺,更像是一场母女间的“猫捉老鼠”游戏。
“娘,您别吓她了。”王敢再次将招娣护在身后,语气带着几分纵容。
“她也是饿极了,小孩子嘛,嘴馋是天性,再说了,这包子本来就是我买的,我让她吃,您还能真打她不成?”
陈梅梅被王敢的话一噎,扬起的手最终还是未能落下。
她看着儿子那副护犊子的模样,又看看躲在儿子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眼泪汪汪却依然紧盯着肉包子的招娣。
心中的火气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浓浓的无奈。
“你看看你!惯的她!”陈梅梅气呼呼地指着王敢,又指了指招娣。
“你个小兔崽子,就知道欺负你娘!你哥是给你补身子的,你还敢藏起来!看我不……”
她话未说完,招娣就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王敢的腿。
“行了娘,别说了。”王敢轻轻拍了拍招娣的头,示意她别哭。
然后又拿起炕上滚落的肉包子,掰开一半递给招娣,另一半递给盼娣。
“招娣,盼娣,你们一人一半,剩下的一个,娘,您也吃了吧。”
陈梅梅看着王敢手里的包子,又看看两个女儿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她接过王敢递过来的包子,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但动作却很诚实。
“唉,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陈梅梅一边嘟囔着,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肉包子。
王秀雨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松了口气,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半个包子,小口吃了起来。
屋子里,很快又恢复了温馨。
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闹剧,但王敢却从中看到了这个家庭最真实的一面。
母亲的偏心,女儿的馋嘴,以及骨肉之间那份割舍不断的亲情。
他心里明白,要改变这个家庭,根深蒂固的观念和生活方式,任重而道远。
一顿晚饭,在肉包子的美味中,显得格外温馨,虽然只有几个肉包子,但对于这个长期挨饿的家庭来说,却是一顿难得的盛宴。
吃完饭,陈梅梅又将碗筷收拾妥当,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敢儿,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陈梅梅熄了油灯,屋子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她躺在炕上,身旁是王秀雨和招娣,盼娣三个女儿。
“娘,我睡偏房。”王敢说道。
他们家是典型的老式四合院格局,东厢房被隔成了两间。
里屋是陈梅梅和三个女儿居住的大炕,外屋则是一间狭小的偏房,平时堆放些杂物,也是王敢的住处。
虽然简陋,但至少能保证他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私人空间。
“你那屋子冷,要不还是挤挤吧?”陈梅梅有些担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