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念念的房间并不像叶璃想象中那样阴森可怖，反而出奇地……正常？
甚至可以说是温馨。
房间很大，铺着柔软的米色地毯，一张挂着粉色纱帐的公主床摆在角落，床上堆满了各种毛绒玩具。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儿童书桌，上面放着彩笔和画册。
如果不是窗外弥漫不散的灰雾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阴冷气息，这几乎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孩的梦幻卧室。
“姐姐你看！这是大熊笨笨！”念念抱起一个几乎跟她一样高的泰迪熊，献宝似的举到叶璃面前。
“这是小黑狗毛毛！这是小兔子跳跳！”
她兴奋地介绍着她的“朋友们”，叶璃注意到，有几个毛绒玩具的眼睛似乎过于灵动了一些，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那缝制的纽扣眼睛好像微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
她赶紧移开视线，告诉自己那是错觉。
“念念的“朋友们”真多呀。”叶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
“是呀！都是耙耙送给我的！”念念把脸埋在大熊柔软的绒毛里，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满足。
“虽然它们有时候晚上会自己跑出去玩，但早上都会乖乖回来的！”
叶璃：“……”好吧，这很“鬼镇”。
“姐姐，你会讲故事吗？耙耙忙的时候，婆婆只会讲那些好老好老的故事，我都听腻了。”
念念把大熊放到地毯上，自己盘腿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期待地看着叶璃。
被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叶璃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也在念念身边坐下，努力从记忆里搜刮一些适合小孩子听的、阳光一点的童话故事。
“那……姐姐给你讲一个小红帽的故事，好不好？”
“好呀好呀！”念念立刻鼓掌，身体不自觉地朝叶璃靠拢，一副准备好认真听讲的样子。
叶璃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忽略掉周围环境中那些令人不安的细节。
渐渐地，她被念念全神贯注的表情所感染，也稍微投入了一些。
当她讲到“大灰狼伪装成外婆”时，念念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当她讲到“猎人及时出现”时，念念松了一口气，小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个故事讲完，念念还意犹未尽：“姐姐讲得真好！比婆婆讲的有意思多了！再讲一个嘛，再讲一个！”
叶璃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院子里几盏昏黄的古式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将婆娑的树影投在窗纸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念念，时间好像不早了……”叶璃试探着说。
果然，念念的小嘴立刻撅了起来，眼眶又开始泛红，小手紧紧攥住叶璃的衣角：“不要嘛……姐姐再陪陪我……耙耙还没回来呢……”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吱呀”一声，孟婆婆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慈祥却让人看不透的表情。
“小念念，该喝牛奶睡觉了。”孟婆婆把牛奶递给念念，然后目光转向叶璃，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
“叶姑娘，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叶璃心里一紧，立刻站起身：“是，婆婆，我这就走。”
她巴不得立刻离开，但同时又因为把念念一个人留在这里而感到一丝莫名的愧疚。
念念一看叶璃真的要走了，牛奶也不喝了，猛地站起来扑过去抱住叶璃的腿：“不要！婆婆！让姐姐再待一会儿嘛！就一会儿！爸爸还没回来呢，我想让姐姐见见爸爸。”
孟婆婆叹了口气，走过来，枯瘦的手轻轻放在念念的头顶，声音低沉而带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念念乖，叶姐姐不能一直留在我们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迅速红了，仰起小脸看着孟婆婆，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泫然欲泣：“为、为什么不能？我们家……我们家这么大，没有房间给姐姐住吗？我可以把我的床分一半给姐姐！”
孟婆婆摇摇头，耐心地解释：“不是房间的问题。叶姐姐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像你爸爸一样，不能总是陪着你玩呀。”
念念显然也明白婆婆的意思。
她的小肩膀垮了下来，紧紧抱着叶璃腿的手一点点松开，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着，盖住了眼睛。
她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小声地、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那副强忍着难过、努力懂事的模样，比大声哭闹更让人心疼。
“哦……我知道了，婆婆。姐姐……是要回去的。”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叶璃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酸涩得厉害。
她蹲下身，平视着念念，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快要掉下来的金豆豆。
“念念，姐姐也很想陪你，听你说话，给你讲故事。但是婆婆说得对，姐姐确实该回去了，不然会有人担心姐姐的。”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特别柔。
念念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那……那姐姐还会来看我吗？姐姐刚才答应过我的……拉过钩的……”
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最后一丝期盼。
“当然会啊！姐说话算话。等姐姐忙完了外面的事情，一定再来看念念，好不好？到时候，姐姐给你带外面世界的画册，给你讲更多好玩的故事。”叶璃立刻肯定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真诚可靠。
她伸出小拇指：“我们再拉一次钩，这次约定的是‘下次再见’。”
念念看着她的手指，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了上去。这次她没有念那句“一百年不许变”，只是小声地、认真地说：“那……姐姐一定要来哦。念念会等你的。”
“嗯，一定。”叶璃郑重地点头。
孟婆婆在一旁看着，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似是无奈，又似是别的什么。
她没再催促，只是默默地看着叶璃笨拙却又真诚地安抚着念念。
哄了好一会儿，念念的情绪才稍微好转一些。
她端起那杯温热的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
喝完了牛奶，念念放下杯子，跑到书桌旁，从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拿出一个东西，又跑回来，塞进叶璃手里。
“那……这个送给姐姐！”
叶璃低头一看，手心躺着一枚触手冰凉的黑玉吊坠。
玉质细腻，却黑得极其纯粹，仿佛能把周围的光线都吸进去。
仔细看，里面似乎有极淡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光在缓缓流转。
刚一入手，她就感到一股精纯而温和的阴气缓缓渗入体内，让她因为紧张而有些滞涩的精神力竟然活跃了几分！
这绝对不是普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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