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见太尉正命令左右拿下林冲要斩,林冲只能大叫冤枉。太尉道:“你来节堂有什么事情?现在你手里拿着利刃,怎么不是来杀本官?”
林冲告道:“太尉不叫我,我怎么敢进来?是看见有两个承局往堂里走了,所以才骗林冲到这里。”
太尉喝道:“胡说!我府里哪有承局?这家伙不认罪!”又命令左右:“押去开封府,吩咐腾府尹好生推问,问清楚了尽快处决!还有把这刀封了,拿去做物证!”左右领了钧旨,监押林冲往开封府去。恰好此时府尹还在坐衙,没有下班。
高太尉派来的人把林冲押到府前,跪在台阶下。把太尉交待的事情对滕府尹说了,拿上太尉封的那把刀,放在林冲面前。府尹道:“林冲,你是个禁军的教头,为什么不知法度,手执利刃,故入节堂?这是该死的罪过!”
林冲告道:“恩相明察,不要让林冲屈打成招!小人虽是个粗鲁的军汉,也知道一些法度,怎么敢擅入节堂。事情是上月二十八日,林冲和妻到岳庙烧香还愿,正碰见高太尉的小衙内调戏妻子,被小人喝散了。后来,又安排陆虞候骗小人喝酒,背后喊富安来骗林冲妻子到陆虞候家楼上调戏,也被小人赶走。那次把陆虞候家里砸了一场。这两次虽然没有抓住他,但是都有人证。昨天,林冲自己买了这把刀,今天太尉派个承局来家召唤林冲,叫我拿刀去府里看看;因此,林冲和二人一起到节堂下。两个承局进堂里去了,没想到太尉从外面进来,使计谋陷害林冲,望恩相做主!”
府尹听了林冲口供,先叫人给太尉写了回文,一边取刑具枷扭来套了林冲,推进牢房里关着。林冲家里人一边给他送饭,一边到处花钱找人。林冲的老丈人“张教头”也跟着买上告下,使用财物。
那里恰好有个“当案孔目”,负责处理案子的文案工作,姓孙,名定,为人特别耿直,十分好善,经常帮助人,因此,大家都叫他“孙佛儿”。他一眼就知道这件事里面有很多弯弯绕绕,在府上听了来龙去脉后,禀道:“这件事确实是委屈了林冲,只能周全他。”
府尹道:“他犯下的这些罪,高太尉已经定了罪,一定要告他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杀害上官,我们怎样才能周全到他?”
孙定道:“我看这南衙开封府啊,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
府尹道:“胡说!”
孙定道:“谁不知道高太尉当权后威风八面,在加上他府里的人无恶不做,只要有人小小的触犯,就抓来开封府,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怎么不是他家的官府!”
宋清:你说得对,你别说了,到底是哪家的关系户,敢这样呛老大?
府尹道:“要是按你说的,林冲的案子怎样才能既让他方便,又能定罪发配?”
孙定道:“看林冲的口供,是个无罪的人。只是没有抓到那两个承局。现在只能让他招认‘不应该腰悬利刃,误入节堂’,判他‘脊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府尹也知道这件事了,自己去面见高太尉,再三禀说林冲口供。高俅自知理亏,又碍于府尹的面子,只能答应了。
就在当天,府尹回来升厅,叫来林冲,去了长枷,打了二十脊杖,叫个“纹身师”在脸上刺了字,根据地方的距离,应该发配沧州牢城;当时就打了一个七斤半的“团头铁叶护身枷”给林冲套上了,贴上封皮,写了一张公文,派两个“防送公差”押送过去。这两个人是董超、薛霸。
二人领了公文,押送林冲准备离开开封府。只见众邻居和林冲的丈人张教头都在府前等着,接着林冲和两个公差,到州桥下的酒店里坐好。林冲道:“幸亏孙孔目帮忙,这棒不毒,因此还能走路。”
张教头叫酒保安排些下酒的果子,款待两个公差。喝了几杯酒,只见张教头拿出银两给了那两个防送公差。林冲对丈人躬身说道:“泰山在上,流年不利,冲撞了高衙内,吃了一场官司;今天有句话要说,上禀泰山∶自蒙泰山错爱,将令爱嫁予小人,已有三载,夫妻没有半点儿差池;虽然没有生半个儿女,也未曾有半点相争。现在小人遭这场祸事,发配去沧州,生死存亡也是未知之数。娘子独自在家,小人心里不稳,实在是恐怕高衙内威逼这门亲事;而且娘子青春年少,不要因为林冲误了前程。这是林冲自行主张,不是他人逼迫。小人今天趁各位高邻在此,明明白白写一纸休书,任从妻子改嫁。绝不反悔。只有这样,林冲才能走得心安,免得高衙内陷害。”
张教头道:“贤婿,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时运不济,遭了横事,又不是你做出来的。这次先去沧州躲灾避难,早晚有一天苍天开眼,有让你回来的时候,你们依旧夫妻完聚。老汉家中也颇有些家产,就拿一些到我女儿家去,加上锦儿,不挑挑拣拣,三年五载也养得起。又不叫她出入家门,高衙内就算是要见到她也不能。不要担心这些,都包在老汉身上。你去了沧州牢城,我会经常寄信和衣服给你。不要胡思乱想,只管放心去。”
林冲道:“感谢泰山厚意。只是林冲放心不下,白白两相耽误。泰山可怜林冲的话,就依允了小人,就算是死也瞑目!”
张教头哪里肯答应,众邻居也都说“不能这样做”。林冲道:“如果泰山不答应小人,林冲就算是捡了条命回来,也发誓不和娘子相聚!”
张教头道:“既然这样,就先由你写下,我只要不把女儿嫁人就是了。”
宋清:好翁婿。
当时叫酒保请了个写文书的人,买了一张纸来。那人写,林冲说道:
开封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因为身犯重罪,发配沧州,去了之后生死难料。现在妻子张氏年少,自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确实是心甘情愿,并非被逼。唯恐日后无凭,写此休书为证。...年...月...日。
林冲当下看人写好了,借了笔来,在“年月日”下写了名字,按个手印。
正在阁里写好了,准备拿给泰山收好的时候,只见林冲的娘子,哭天喊地跑了进来。锦儿抱着一包衣服,一路找到酒店里。林冲见了,起身接着道:“娘子,小人有句话要说,之前已禀过泰山了。因为林冲流年不利,遭这场屈事,现在去沧州,生死难料,诚恐耽误了娘子青春,现在已写下几个字在这里。万望娘子不要等小人回来,遇见有好男子,自行招嫁,不要因为林冲误了贤妻。”
那娘子听完,大哭起来,说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玷污,为什么把我休了?”
林冲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后两下相误,骗了你。”
张教头就说道:“我儿放心。虽然是女婿自作主张,难不成我还会让你再嫁人?这事先由他放心去。就算他不回来了,我也能安排你一世的花费,只让你守志就是了。”
那娘子听父亲说了,心中哽咽;又看见了这封休书,一时伤心过度,晕倒在地,林冲与泰山张教头赶紧扶起来,半晌才苏醒,醒来又自己哭个不停。林冲把休书给教头收了。众邻居中也有妇女来劝林冲娘子,把她搀扶回去。张教头嘱付林冲道:“只管先去沧州,再想办法回来相见。你的老小,我明天就接过去养在家里,等你回来再完聚。你只管放心去,不要挂念。如果有顺路的人,一定要经常寄些书信来!”林冲起身谢了,拜谢泰山和众邻居,背了包裹,跟着公差走了,张教头也跟邻居们自己回去。
这时候董超的头像开始闪烁,宋清知道应该是剧情要开始了,看这两个公差怎么收拾林冲。
这两人先把林冲带到牢房里关起来,就各自回家,收拾行李。董超正在家里拴束包裹的时候,只见巷口酒店里的酒保找了过来,说:“董端公,一位官人在小店中请你说话。”
董超道:“是谁?”
酒保道:“小人不认识,只让我请端公过去。”原来宋时的“公差”都称呼“端公”。当时董超就和酒保一起到了店中阁子里,打眼一看,只见里面坐着一个人,头戴一顶万字头巾,身穿领皂纱背子,下面皂靴白袜,见了董超,慌忙作揖,说道:“端公请坐。”
董超道:“小人从来没有拜识尊颜,不知呼唤小人有何贵干?”
那人道:“请坐,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董超就坐在对席。酒保摆下菜肴和酒杯,满满摆了一桌。那人问道:“薛端公在哪里住?”
董超道:“就在前边巷子里。”那人问清楚后,叫酒保过来说道:“给我去请薛端公过来。”
酒保去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只见请了薛霸到阁子里。董超道:“这位官人,请我们过来说话。”
薜霸道:“敢问大人高姓?”
那人又道:“一会儿就知道了,请先喝酒。”三人坐好,让酒保倒酒。酒至数杯,那人从袖子里取出了十两金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二位端公各收五两,有些小事麻烦你们。”
二人道:“小人素不认得尊官,为什么给我金子?”
那人道:“二位是不是往沧州去?”
董超道:“小人两个奉本府的差遣,要监押林冲到那里。”
那人道:“既然这样,那就需要麻烦二位。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高太尉府的心腹人陆虞候。”
董超、薛霸,喏喏连声,说道:“小人何等身份,敢和您坐在一起。”
陆谦道:“你二位也知道太尉要收拾林冲,现在我奉太尉钧旨,让我把这十两金子送给二位,希望你两个做点事情,不必走远,就在前面找个僻静处,把林冲结果了,再从沧州拿个印信回来就行了。如果开封府敢啰嗦,太尉自有安排,不会有什么影响。”
董超道:“这恐怕使不得。开封府的公文只叫押活的去,又没有说要结果了他。而且林冲本人年纪又不大,他要是死了,我们找什么理由?如果中间出来什么问题,恐怕不方便。”
薛霸道:“老董,你听我说。高太尉就是让你我现在就死,也只能按他说的办;别说还安排这位官人又送金子给我们。你不要再多说,和你分了算了,还能做个人情。日后也有照顾咱们的地方。前面有的是大松林,都是猛兽强盗出没的地方,随便找一个地方,把林冲结果了算了!”
宋清正在隔壁桌吃饭,前前后后都听明白了,心想:谁说古人淳朴来着?穿越之后就发家致富、大杀四方、升官发财,那都是幻想。多年的朋友,说出卖就出卖,现在还要花钱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这种阴险小人怎么防?董超、薜霸也就是官府跑腿的,心里都这么多弯弯绕绕,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还表态要听高俅的话去死?拿了钱办了事,还想高俅欠人情?我自己苟起来暗中观察才是最安全的,虽然混不出名堂,但是比较安全,而且有钱又有神功护体,爽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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