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短篇小说 > 奉旨摸鱼,天下无敌 > 第142章 柴进冒险周旋 李固买凶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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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孔目当下取了招状,用一面重一百斤的死囚枷钉了,押去大牢里监禁,府前府后看的人都不忍心看。当天就推进牢门,押到庭心内,跪在面前,狱子在炕上坐着。那个两院押牢节级——兼任行刑刽子——姓蔡,名福,是北京土居人氏;因为他砍头手段高强,人们都叫他“铁臂膊”。旁边站着一个嫡亲兄弟小押狱,生来爱戴一枝花在头上,河北人口顺,都叫他“一枝花”蔡庆。那人拄着一条水火棍,站在哥哥身边。蔡福道:“你先把这个死囚带在那一间牢里,我去家里走一趟就回来。”蔡庆把卢俊义先带进去了。

蔡福起身,出了牢门,只见司前墙下转过一个人来,手里提着饭罐,满脸挂泪。蔡福认得是浪子燕青。蔡福问道:“燕小乙哥,你做什么?”

燕青跪在地上,眼泪如抛珠撒豆,告道:“节级哥哥!可怜可怜小人的主人卢俊义员外吃了屈官司,又没有送饭的钱财!小人在城外讨了这半罐子饭,先给主人充饥!节级哥哥,怎地做个方....”话还没说完,气已经咽住,趴倒在地。

蔡福道:“我知道这个事情,你自己去送饭,拿给他吃。”燕青拜谢了,自己进牢里去送饭。

蔡福走过州桥来,只见一个茶博士叫住他,行礼道:“节级,有个客人在小人茶房里面的楼上,专等节级说话。”

蔡福来到楼下看的时候,正是主管李固。各施了礼,蔡福道:“主管有什么见教?”

李固道:“奸不相瞒,俏不相欺,小人的事都在节级肚子里。今天晚上只要光前绝后。没有什么孝敬,五十两蒜条金在这里,送给节级。厅上官吏,小人自己去打点好。”

蔡福笑道:“你没看见正厅的戒石上刻着‘下民易虐,上苍难欺?’你那瞒心昧己的事情,难道我不知道!你又占了他的家产,谋了他的老婆,现在拿五十两金子给我,让我结果了他性命,日后提刑官下马,我吃不下这等官司!”

李固道:“如果节级嫌少,小人再添五十两。”

蔡福道:“李主管,你真是‘割猫儿尾,拌猫儿饭’!北京这样有名的一个卢员外,只值得这一百两金子?你如果要我弄死他,也不是我诈你,最少要拿五百两金子给我!”

李固就道:“金子在这里,就都送给节级,只要今夜完成此事。”蔡福收了金子,藏在身边,起身道:“明天早上来扛尸。”李固拜谢,欢天喜地的去了。

蔡福回到家里,刚才进门,只见一人揭起芦帘,跟了进来,叫一声:“蔡节级相见。”

蔡福看时,只见那一个人生得十分标致,而且打扮整齐:身穿鸦翅青圆领,腰系羊指玉闹妆;头带俊莪冠。足蹑珍珠履。

那人进了门,看着蔡福就拜。蔡福慌忙答礼,就问:“官人高姓?有何见教?”

那人道:“请借一步说话。”蔡福就请他到一个“商议阁”里分宾主坐下。那人开话道:“节级不要吃惊;在下就是沧州横海郡人氏,姓柴,名进,大周皇帝嫡系子孙,绰号小旋风的就是。只因为仗义疏财,结识天下好汉,不幸犯罪,流落梁山泊。现在奉宋公明哥哥将令,差遣前来,打听卢员外消息。谁知被赃官污吏,淫妇奸夫,勾结陷害,监在死囚牢里,命悬一线,都在足下之手。我不避生死,专门来到家里告知:如果能留得卢员外性命在世,佛眼相看,不忘大德;只要有半颗米的差错,兵临城下,将至濠边,无贤无愚,无老无幼,打破城池,全都斩首!久闻足下是个仗义全忠的好汉,没有什么东西送你,现在拿一千两黄金薄礼在此。如果你要抓柴进,在这里就请你拿绳子来,誓不皱眉。”

蔡福听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半天答应不得。柴进起身道:“好汉做事,不要踌躇,请快做决定。”

蔡福道:“先请壮士回步。小人自有处置。”

柴进就拜道:“既蒙语诺,当报大恩。”出门叫来个跟班,取出黄金,递给蔡福,行个礼就走。

宋清:外面的跟班乃是神行太保戴宗,又是一个跑得快的!前脚抓了柴进,后脚宋江就知道了。

蔡福得了这个消息,摇摆不定;思量半天,回到牢中,把之前的事,又对兄弟说了一遍。蔡庆道:“哥哥生平最果决,就这些小事,有何难哉?常言道:‘杀人须见血,救人救到底’。既然有一千两金子在这里,我和你替他上下打点。梁中书、张孔目,都是好利之徒,接了贿赂,必然周全卢俊义的性命。稀里糊涂的发配出去,救得救不得,自有他梁山泊好汉,该俺们干的事就完了。”

蔡福道:“兄弟这话正合我意。你先把卢员外安顿在个好地方,早上晚上拿些好酒食给他,——再传个消息给他。”蔡福、蔡庆两个商议好了,暗地里用金子买上告下,关节己定。

第二天,李固不见动静,前来蔡福家催促。蔡庆回说:“我们正要下手结果他,中书相公不答应,已经叫人吩咐了,要留他性命。你快去上面花钱,等上面嘱付下来,我这里有什么的难?”

李固随即又请人去上面花钱。中间人去说话,梁中书道:“这是押狱节级的事情,难道让我去下手?过一两天,让他自己死。”

两边互相推脱。张孔目已经得了金子,只管把文案拖延了日期。蔡福那里又打通关节,让快点发落。张孔目拿着文案来禀,梁中书道:“你看这事怎么决断?”

张孔目道:“小吏看来,卢俊义虽然有原告,但是有没有物证;虽然在梁山泊住了很多天,这个最多是牵连的共犯,不能和真犯一样。只适合脊杖四十,剌配三千里。不知相公心下如何?”

梁中书道:“孔目看的真准,正好和下官想的一样。”随即叫蔡福在牢中取出卢俊义来,就在当厅除了长枷;读了招状文案,判了四十脊杖,换一具二十斤的“铁叶盘头枷”,在厅前钉了;就派董超、薛霸管押过去,发配沙门岛。

宋清:又是这两货。

原来这董超、薛霸自从在开封府做公差,押林冲去沧州,路上没有弄死林冲,回来被高太尉找个借口剌配北京。梁中书见他两个能干,就留在留守司做事情。今天又派他两个监押卢俊义。

当下董超、薛霸领了公文,带着卢员外离开了州衙,把卢俊义关在“使臣房”里面,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包裹,准备起程。李固得知,只得叫苦;就叫人来请两个防送公差说话。

董超、薛霸到了约定的酒店里面,李固接着,请到阁子里坐下,安排酒食款待。三杯酒后,李固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卢员外是我的仇家。现在配去沙门岛,路途遥远,他身上又没有一文钱,让你们两个空费了盘缠。就算再快,来回也要三四个月。我没什么好的相送,两锭大银,先做定金。多就二三十里,少就几里,找个方便的地方,结果了他的性命,揭取脸上的金印回来做证,让我知道,每人再送五十两蒜条金给你们。你们只需要动一张文书;留守司那里里,我会处理。”

董超、薛霸两个你看我、我看你。董超道:“这怕做不得?”

薛霸就道:“哥哥,这李官人,是有名一个好男子,我们就靠这件事结识了他,以后要是有急难之处,好请他帮忙。”

宋清:当时送林冲也是这样说的,真是一个捧哏,一个逗哏。

李固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会慢慢地报答你两个的。”

宋清:卢俊义快被你报答死了。

董超、薛霸收了银子,告别回家,收拾包裹,连夜起身。卢俊义道:“小人今天受了刑,杖疮太痛,能不能到明天再上路?”

薛霸骂道:“你快闭了这鸟嘴!老爷真是晦气,撞着你这穷鬼!沙门岛往返六千里还有余,费多少路费!你又没一文钱,叫我们怎么办!”

卢俊义诉道:“看在小人负屈含冤,请你们照顾一下!”

董超骂道:“你这财主们,平常一毛不拔;今日老天有眼,报应得快!你不要埋怨,我们扶着你走。”卢俊义忍气吞声,只得走动。

走出东门,董超、薛霸把包袱、雨伞,都挂在卢员外枷头上,两个一路上做好做恶,押着前进。眼看天色到了傍晚,大约走了十四五里,在前面看见一个村镇,找个客店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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