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骑首领被按在冰壁上时,余光瞥见侧方冰柱后藏着的密道入口。
他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枚烟雾弹,猛砸在地上——白色浓烟瞬间裹住冰窟,几名缇骑立刻扑上来缠住赵涔亦的手臂,嘶吼着“护大人走!”
赵涔亦挥剑斩断缠来的刀绳,却被浓烟迷了视线。
等秦风带人驱散烟雾时,只剩地上几具缇骑尸体,首领早已顺着密道逃得无影无踪。
“追!”秦风拔刀欲追,却被赵涔亦按住肩膀。他望着密道入口凝结的冰花,脸色沉得像北境的寒潭:“不用追了。他回都城,是去报信的。”
江怀月攥紧手中的将军符,忽然想起方才缇骑首领的话——“大皇子的人已经到了都城”。
她心头一沉:“我们得立刻赶去都城,晚了恐怕……”
话未说完,暗卫已牵来修复好的马匹。
赵涔亦将染血的披风裹在江怀月身上,翻身上马时动作牵动伤口,闷哼了一声。
“秦风,你带一半人护送矿脉图去景王军营,告诉他都城有变,按原计划守住外围。”
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我带剩下的人,先去都城探虚实。”
江怀月立刻抓住他的缰绳:“我跟你一起去。周家的冤屈要洗,满城忠良不能不管,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扛。”
赵涔亦望着她眼底的坚定,终究没再拒绝。
一行人快马加鞭奔向都城,沿途竟连一处关卡都没遇到——往日驻守的兵士不见踪影,只有道旁挂着的“新帝登基,闲杂人等禁行”的告示,在风雪里猎猎作响。
临近都城时,他们撞见一个浑身是伤的太史局小吏。
小吏见了赵涔亦的将军令牌,扑通一声跪下,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赵将军!大皇子联合督察院首座逼宫了!三天前就把陛下软禁在冷宫,昨天已经登基称帝!”
“我父亲呢?”赵涔亦扶住小吏的肩膀,指节泛白。
“赵大人不肯归顺,和兵部、户部的几位大人一起被关在天牢里,督察院的人说……说等登基大典结束,就要斩了他们立威!”
小吏喘着气,又从怀中摸出一张揉皱的纸,“这是赵大人偷偷让我带出来的,他们占卜时算出,大皇子不是真命天子,还说……还说‘玉映星河,忠骨归位’,定有转机。”
江怀月接过纸,指尖触到纸上“玉映星河”四字,忽然想起永宁寺地宫里的温玉——温玉能映出心头牵挂,若将温玉与矿脉图结合,或许能找到扳倒大皇子的证据。
“景王呢?”赵涔亦追问。
“景王带军在城外三十里扎营,想进城救陛下,却被大皇子的人困在那里!大皇子调了京畿大营的兵力,还封了城门,现在城里到处都是督察院的缇骑,见着旧臣就抓!”
赵涔亦立刻翻身下马,对身后的人吩咐:“你们先找地方隐蔽,我和江录事乔装进城,找到天牢的位置再说。”
江怀月将将军符和矿脉图交给暗卫保管,换上一身粗布男装,跟着赵涔亦混在进城送粮的队伍里。
都城街上一片死寂,往日热闹的商铺全关着门,只有缇骑举着刀来回巡逻,腰间挂着的“清除异己”的牌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他们绕到天牢附近,竟见墙角堆着十几具尸体——都是不肯归顺大皇子的小官。
正想再往前探,忽然听见身后有人低喝:“站住!干什么的?”
赵涔亦立刻拉着江怀月转身,低头作揖:“小人是城外农户,来给天牢送过冬的柴薪。”
缇骑眯着眼打量他们,目光突然落在江怀月耳后的小痣上——那是周府旧案卷宗里,记录的“周漾”的特征。“把帽子摘了!”缇骑突然拔刀。
江怀月心头一紧,正要动手,却见斜后方突然飞来一支箭,正中缇骑的咽喉。
她回头,竟见秦风带着几个暗卫,正从巷口探出头来。“
将军,景王那边传来消息,他已经冲破了外围封锁,今晚子时会攻城!”秦风压低声音,“我们得在攻城前,救出天牢里的大人!”
赵涔亦点头,目光扫过天牢厚重的铁门:“天牢守卫森严,得找内应。
我记得天牢狱卒统领是镇北侯的旧部,或许……”
话没说完,天牢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几个狱卒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出来,老人虽被打得站不稳,却依旧昂首骂道:“逆子!老夫就是死,也不会认你这个伪帝!”
是赵大人!江怀月刚要冲出去,就被赵涔亦按住。
他望着父亲染血的白发,眼底翻涌着怒火,却强行压下:“别冲动,不然我父亲和诸位铁骨铮铮的大臣们白受这般煎熬了,等子时攻城,我们里应外合。”
夜色渐深,都城上空飘起小雪。
赵涔亦和江怀月躲在巷子里,望着天牢的方向,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那是景王的军队正在逼近。
江怀月忽然握住赵涔亦的手,轻声说:“等救出你父亲,洗清周家冤屈,我们就去北境,远离这朝廷的纷争。”
她这一生的夙愿:
一:为周家洗刷冤屈;
二:做一名:“筑屋御敌、庇佑寒士”的女营造师;
三:天下昌平,人间团圆。
赵涔亦回头看她,眼底的怒火渐渐被温柔取代。
他握紧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寒意:“好,到时候我带你去北境最高的烽火台,让你看看我守了这么多年的边关,看看比都城亮十倍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