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一声令下,整座安平城再度陷入一片喧嚣。
暮色四合,城墙内外火光跃动,人影穿梭。
城南空地上,一群刚投降的黄巾兵正排着长队,脸上堆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
他们挨个从军需官手中接过用麻绳串好的铜钱和一小袋粮草,窃窃私语中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笑声。
铜钱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傍晚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而另一边,苏晨直属的部队却弥漫着截然不同的气氛。
刀盾兵默默擦拭着盾牌边缘的血迹,检查刀口;
玄甲铁骑则给战马喂着最后一把豆料,金属鞍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伙头军埋锅造饭,浓稠的粟米粥在铁锅里翻滚,蒸汽模糊了一张张坚毅的脸庞。
程远志大步走到苏晨身边,铠甲铿锵作响。
他望着远处领钱的降兵,眉头拧成了疙瘩:“主公,这可是十多万铜钱、一万多石粮草啊!就这么白白撒出去?”
他的声音里压着明显的不解。
苏晨正借着火把端详一张皮制地图,闻言头也不抬:“不然呢?”
“咱们连一辆马车都没有,这些东西怎么带走?
难不成你要兄弟们每人背两石粮草行军?”
程远志急道:“那也不能便宜他们啊!就算一把火烧了,也比留给张宝强!”他憋红了脸,“这、这简直是资敌!”
“你啊……”苏晨终于抬起头,火光在他年轻的脸上跳跃,“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他收起地图,拍了拍程远志的肩甲:“这些钱粮,我是发给降兵的,不是给他张宝的。”
“可张宝一来,肯定全部收缴上去啊!”程远志哭笑不得。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苏晨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你猜,当张宝要从那些刚拿到活命钱的降兵手里抢走粮食时,他们会怎么做?”
程远志蓦地怔住。
他想说“不敢”,张宝的积威深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可看着那些降兵紧紧攥着钱粮、眼中重新燃起光亮的模样,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可不是小数目,是一个家庭一年的嚼用……
……
夜色渐深,穆桂英一身玄甲来到苏晨面前,红缨在夜风中微动:“主公,一切就绪。”
“出发。”
苏晨挥手,转身看向一旁安静站立的美妇人。
火光在她精致的眉眼间投下柔和的阴影。
“甄夫人,”他语气放缓,“形势所迫,马车尽毁。
为安全计,恐怕要委屈夫人与苏某共乘一骑了。”
美妇人——甄姜,脸颊微微泛红,却并未犹豫。
她伸出素白的手,轻轻放在苏晨掌中:“但凭将军安排。”
声音温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心中有无数疑问:
这个看似普通的护卫队长,如何一夜之间成为统御上万大军的主将?
但乱世之中,活下去才是首要。
她聪慧地选择了沉默。
然而,刚被苏晨托上马背,紧密相贴的瞬间,甄姜身子猛地一僵。
她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甲胄之下,某种灼热的威胁正抵着她。
“咳……”苏晨略显尴尬的干咳声在她耳畔响起,“夫人,得罪了。”他声音有些沙哑,“苏某……情非得已。”
甄姜暗咬银牙,脖颈染上一层绯色:“无、无妨。将军速行便是。”
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敢再深究。
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知之明,生怕再多言会激起对方更甚的妄念。
苏晨感受着身前温软的身体和发间幽香,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这个时代,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坐稳了!”他一抖缰绳,战马嘶鸣一声,迈开四蹄。
同时,手臂自然地环住甄姜的腰肢,将她更牢固地锁在怀里。
“将军!”甄姜惊呼一声,身体绷紧。
“夜路颠簸,”苏晨语气坦然,仿佛再正经不过,“怕夫人坠马,不得已而为之。唐突之处,夫人海涵。”
甄姜张了张口,最终默然。
理由无可指摘,且莫名的,身后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臂弯,竟让她在这乱兵荒野中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她悄然叹息,终是放松下来,将重心偎依过去。“罢了,权当是一场梦罢。”
她闭上眼,任由夜风拂面。
……
安平城南门洞开,火把噼啪作响。军队如暗色的洪流,沉默而有序地涌出城门。
经过整编,一万刀盾兵和一千余玄甲铁骑构成了主力。
此外,苏晨还带走了两千名经过打乱编制的黄巾青壮。
玄甲铁骑被穆桂英强烈要求留在苏晨身边,充作亲卫。
“兵力,还是太单薄了啊。”
苏晨望着蜿蜒前行的队伍,不禁低叹。
若有数万精锐,他何须迂回,直取张宝首级便是通往仕途的捷径。
“……”怀中的甄姜闻言,忍不住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苏将军可知,整个安平郡的郡兵员额也不过四千?”
“嗯?”苏晨低头,目光掠过她微敞的衣襟下那抹诱人的曲线,“夫人知晓?”
“自然。”甄姜定了定神,“且多是临时征募,并非常备。朝廷不愿在内地郡县耗费过多钱粮,十人养一兵,并非虚言。”
“原来如此……”
苏晨恍然,随即又为钱粮头疼起来。
安平郡库所获虽丰,却终有尽时。
没有稳定的财源,如何供养这万余大军?
他的目光不由落回甄姜身上。
“甄夫人,”他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
“嗯?”甄姜仰起脸,恰好撞入苏晨深沉的眼中,那里面跳动着某种她熟悉的、属于男人的炙热。她心下一慌,急忙低头:“将军有何事?”
“确有一事想请教,”苏晨笑道,“不知夫人在甄家,所能做主几何?苏某有些生意,想与甄家谈谈。”
甄姜心下警觉,委婉道:“将军不妨先说说,是何生意?”
“无非是粮草、军械、被服之类。”苏晨指了指行进的大军,“这些弟兄跟着我,我总得负责他们的吃穿用度。”
“什么?!”甄姜蓦然抬头,美眸圆睁,“将军之意,这支军队并非朝廷经制,而是、而是您的私兵?”她声音压得极低,满是惊骇。
“夫人慎言!”苏晨俯身,靠近她耳边,热气呵在她耳垂上,语气带笑,却隐含威胁,“苏某可从未说过此话。私自募兵,可是死罪,夫人莫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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