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石板路上炸开,余焰卷着黑雾残渣如受伤的野兽般向后退去。沈佳南的剑还举着,金焰顺着剑脊往上爬,仿佛一条愤怒的火龙。烧到她手腕时微微一颤,似在警告着什么。她没收力,反而往前踏了半步,剑尖直指钟楼大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那扇铁木包铜的门紧闭着,犹如一个神秘的巨兽之口,门缝里渗出暗红血光,像有不可名状的恐怖东西在里头疯狂沸腾。究竟是什么在门后作祟?一场生死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那扇铁木包铜的门紧闭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血光,像有东西在里头沸腾。门楣上方原本挂着的铜钟早已不见,只剩一根断裂的铁链垂下来,轻轻晃动。
程碗幂喘了口气,抬手抹掉嘴角的血。铜匣贴在她胸前,光盾只剩薄薄一层,裂纹比刚才更深。她没看沈佳南,只低声说:“门封死了。”
沈佳南点头。她掌心的镇鬼印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顶。她没理会,反手将桃木剑插进地面,指尖在剑柄上一划,血顺着符纹流入剑身。火重新燃起,比刚才更烈。
“破障诀。”她低声说,剑身抬起,划出一道弧线。
火蛇贴着地面扑向钟楼大门,撞上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发出“嗤”的一声,整道火墙瞬间卷起三尺高。门框上的符咒开始焦黑、剥落,但下一瞬,黑雾又从门缝里涌出,迅速补上破损处。
沈佳南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锋上。金焰暴涨,轰然撞向屏障。这一次,火势撕开了一道口子。
程碗幂立刻冲上去,铜匣撞向门框。铠甲裂纹崩开,黑血从她肩头滴落,砸在石阶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她没停,一拳接一拳砸在门缝处,每一下都让黑雾退一分。
顾承安双枪连射,子弹打在雾中隐现的鬼手上,炸出团团黑血。苏绣娘扯下最后一截丝线,缠在纸人颈后,轻轻一推。纸人落地,化作一道白影窜入门内,眨眼就被黑雾吞没,没再出来。
那日松抱着猎鹰残魂,鹰羽贴着她掌心微微颤动。她闭了闭眼,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变得煞白,嘴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低声道:“里面有十二个孩子……都在动。他们……他们看起来好痛苦,皮肤泛着诡异的青色,嘴里还不停地吐出黑色的涎水……”
沈佳南拔起剑,一步跨入。
钟楼内部昏红如血。十二根铁链从穹顶垂下,末端锁着蜷缩的人影。那些是孩子,可早已不成人形——皮肤泛青,指甲变黑,口角淌着黑涎,双眼翻白,只有额头那根魂针还闪着微光。
正中央是个血池,黑红黏稠,不断翻泡。裴先生站在池中,脚没入血里,手里那本生死簿悬浮在头顶,书页缓缓翻动,最后一张正要翻开。
他听见脚步声,没回头,只轻声道:“你们来得正好。”
沈佳南没答话,提剑就冲。可刚踏出两步,血池中猛地伸出三条锁链,缠住她脚踝,将她猛地往后一拽。她摔在地上,剑脱手滑出几步远。
池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一张脸——是她自己,穿着月白道袍,满脸是血,嘴唇动了动:“你本该死在那夜。”
沈佳南盯着那张脸,手指抠进地面。她没挣扎,反而抬起左手,以指尖在掌心镇鬼印上狠狠一划,刹那间,鲜血汩汩涌出,她顺势将血抹在剑柄上,再抓起剑时,金焰轰然燃起。
剑火斩断锁链,她翻身站起。
程碗幂已经扑向最近的那个鬼婴,伸手去拔魂针。可指尖刚碰上针尾,一股反震之力猛地炸开,她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铜匣“当”地一声落地。
她挣扎着抬头,看见魂针上的纹路——和她铜匣上的完全一样。
“这是程家的血契!”她嘶声喊。
裴先生终于回头,嘴角扬起:“正是血契,才让你把钥匙送到阵心。”
生死簿翻到了最后一页。整本书的纸页由黑转红,像是用无数人命浸染而成。书页无风自动,一道虚影从书中缓缓升起——那夜帝足有十丈高,周身覆盖着狰狞的鳞甲,每一片都闪烁着幽冷的光,眉心一道狰狞旧伤,正是沈佳南前世留下的剑痕。它双眼如燃烧的幽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能吞噬一切生灵。
它没完全成型,可光是站在那里,钟楼的梁柱就开始崩裂,砖石簌簌掉落。空气变得沉重,像压着一座山。
顾承安双枪对准虚影,连开六枪。子弹穿过夜帝胸口,却没留下痕迹。苏绣娘甩出最后三张黄纸,纸人化作火矛射出,撞上虚影,瞬间熄灭。
那日松抱着猎鹰残魂后退,声音发紧:“它在成形……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沈佳南盯着生死簿。
书悬在空中,符火近不得,桃木剑砍上去会被弹开。她掌心的镇鬼印开始逆流出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力量。
她闭了闭眼。
子时刚过,她又看见了——前世她站在血阵中央,桃木剑刺穿夜帝心魔,金火自剑身燃起,焚尽邪魄。那一剑,是她以命换命。
她睁开眼,低头看着剑。
剑身裂痕还在渗血,和她掌心的血混在一起。她忽然明白了。
生死簿是夜帝命格所化,唯有道门本源之火可焚。而火源不在剑上,不在符中——在她自己身上。
沈佳南将桃木剑横在胸前,剑尖对准掌心镇鬼印。程碗幂察觉不对,猛地抬头:“你要干什么?”沈佳南没答,用力将剑刺入掌心。血喷出来,顺着剑身奔涌而上。金焰从她手臂燃起,瞬间贯透全身。裴先生见状,脸色骤变,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法器,试图阻拦那如流星般直射生死簿的剑,口中怒吼:“不!这不可能!”然而,剑穿书页,正中最后一页的“夜帝”二字。整本书猛地燃烧起来,黑字化灰,红光炸开。夜帝虚影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身形剧烈扭曲,裴先生被这股力量震得踉跄后退,脸上满是惊骇与不甘,开始崩解。
火光中,画面浮现——
沈佳南穿着月白道袍,站在血阵中央。夜帝跪在她面前,心口插着同一把桃木剑。她抬手掐诀,金火燃遍对方全身。两人一同倒下,化作灰烬。
画面消散,生死簿烧成灰,飘落如雪。
裴先生仰天嘶吼:“百年布局,毁于一旦!”
他扑向灰烬,双手抓空。书没了,夜帝虚影只剩半截,悬浮在血池上方,动弹不得。
沈佳南跪在地上,左手还插着剑。血从她掌心不断涌出,顺着剑身滴进血池。她喘了口气,想拔剑,可手指刚碰到剑柄,突然僵住。
血池里的脸又浮了上来。
还是她自己,可这次,嘴唇动了,声音从池底传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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