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你好点了吗?”身后传来担忧的声音。
姜屿棠抹了一把脸,飞快将书塞到了怀中。
她不能放弃,既然能被这书魂穿而来,就一定能回去,她一定要在这七天内,找到穿回去的契机。
为了爷爷,也为了自己。
她应了一声,拎着登山包往回走。
还未走近,突然瞧见程黛儿引着两名衙役过来。
“就是她,就是她刚才险些害死我弟弟,这可还没出京城的范围呢,死了人,到了前面的交接的州县,你们可是要被治看守不利之罪,罚俸禄的!”
“必须好好教训她,给她长个记性!”
说着,程黛儿不着痕迹的塞了一小块碎金叶子过去。
姜屿棠的事迹,实在是太过闻名,程黛儿做出这大义灭亲的举动,两名衙役深感理解。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更何况,程黛儿所说,确实是他们担心的,他们只是押送出京的衙役,在鹏城交接后,就交给解差负责。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抽五鞭,以示惩戒!”
“放肆,我看你们谁敢!”姜讼之大步一跨,阻拦了官兵的去路。
衙役冷笑:“姜大公子,你们现在都是戴罪之身,我们有何不敢?”
说着,他扬手,一鞭子抽到了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啊!”
云氏吓的惊呼一声。
不止她,姜家其他人都红了眼睛。
这鞭子上遍布倒刺,打在地上尚且如此,若是抽在人身上,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还不让开,否则,下一鞭子抽的可就是姜大公子你了!”
姜讼之目光一沉,攥紧了拳头。
“怎么?”
程黛儿面露嘲讽:“姜大公子心疼妹妹,又要替妹受罚了?也罢,这鞭子打不打姜屿棠无所谓,只要打在你们姜家人身上,我就心里畅快!”
云氏急了:“不过就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罢了,哪里有这么严重。”
“小打小闹?!”
程黛儿指着躺在推车上面色苍白的程兰舟:“我弟弟脖子上的掐痕,是小打小闹?”
云氏哑然。
姜屿棠掐了程兰舟,是他们亲眼所见。
尽管如此,几人依旧牢牢地挡住了官兵面前,将姜屿棠护在身后。
看见这一幕,姜屿棠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在梦中,她以旁观的视角,度过了原主的一生,毫不夸张的说,每一次醒来,他都是被原主的所作所为活活气醒的。
掐死程兰舟不成后,原主没有收敛,反而彻底开启了作死之路。
姜家人也都是心软的主,一次次替原主收拾残局,又一个接一个被原主直接或间接害死。
大哥姜讼之便是这次替原主挨了鞭伤,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伤口反复感染发炎,后又染上了风寒,最终,死在了流放的路途中。
虽然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但既然现在还没走,她就不会让梦中的惨剧发生。
她将包藏在一旁半人高的草里,快步走上前。
“是我做的。”
“小妹,快回去。”姜讼之想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姜屿棠冲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而后,看向程黛儿,冷静开口。
“但我不是在掐他,而是在救他。”
程黛儿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笑话。
“救?你是当我程家人是像你们姜家人一样的蠢货是吗,你说什么就信什么?”
被劈头盖脸的骂了,姜屿棠也不恼,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资格恼。
任谁都无法心平气和一个害了全家的罪人讲话。
她沉声道:“你们先脱下鞋袜看看。”
程黛儿没好气:“你别找借口!”
“是不是借口,你们一看便知。”
姜屿棠说完,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大哥,你也把鞋脱了。”
姜讼之虽然不解,但小妹发话,他无条件的顺从。
他三两下,脱下短靴。
在场的人,就连官兵,也齐齐惊呼了一声。
只见姜讼之两脚的云袜上,沾满了鲜血,且还不断的在往外冒。
云氏最先反应过来:“讼之,你受伤了?”
姜讼之也愣了,皱眉道:“没有。”
如果受伤了,走了这么久的路,他一定会有感觉的。
“那,这、这咋这么多血呢!”
姜讼之摇头,表示不解。
见此,程黛儿弯下腰,她并未直接脱下鞋袜,而是翻开看了一眼。
同样也有血。
她脸色有些难看,看向姜屿棠,咬牙:“你搞的鬼?”
姜屿棠右眼皮抖了下:“姑姐说笑了,我哪有这本事。”说着将姜讼之扶到木墩边坐下,伸手将他脚上的袜子脱了下来。
姜讼之本想自己来,却被姜屿棠一口拒绝。
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小妹一向最爱干净,连汗臭味都嫌弃,怎么会帮他脱袜子?
正思索着,姜屿棠已经问衙役借了酒,倒了一点在了他的脚上,而后,从脚根处捏起来一只五厘米的......软体虫子?
程黛儿自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东西,登时吓的尖叫一声:“姜屿棠,你拿着它干什么,还不快扔掉!”
姜屿棠起身,解释道:“这虫子名唤蚂蟥,头部有吸盘,并有麻醉作用,一但附着在皮肤,便会吸食人血,且极难感知到,方才,这蚂蟥便附在程......咳兰州的脖子上,我情急之下,才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你们都可以脱下鞋袜看看,若是莫名出血了,便是这蚂蟥搞的鬼。”
她刚才去草丛找书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地方,紧挨着一处小溪,又是秋天,腐败的枯木烂叶下,有不少旱蚂蟥在蠢蠢欲动。
于是,她便顺水推舟,借此化解自身危机。
她包里备了不少应急的药,等寻个时机为程兰舟处理一下伤口,便算是补偿他了。
好歹没魂穿之前,她也是一位高校毕业的医学生,只可惜,毕业后为了赚快钱,还没正儿八经上过班。
但基本的治疗手段,对她来说,不再话下。
至于原主,虽然她嚣张跋扈了一点,但该学的女工、该读的书籍,她都有所涉猎,甚至连医术,都学过一段时间。
也省得她寻借口解释会医术的事情了。
虽然扯谎不道德,但害了程兰舟的是原主,又不是她。
两名衙役对视一眼,将鞋脱下来,果不其然,和姜讼之一样,云袜被血染得通红。
“酒!”两人急道。
这一幕,也被其他流放的人看在了眼里,都纷纷去检查自身,惊呼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其中绝大多数人,包括官兵,都是自小生活在京城中人,这种情况,还真没遇见过。
程黛儿面色发白,若是这样,那她脚上岂不是也有这蚂蟥?
好恶心。
她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看你刚刚用酒将这蚂蟥弄了下来,怎么到了我弟弟那里,就要用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