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裹着厚厚的长袍，兜帽压得快遮住眉毛，正发出轻轻的鼾声。
那模样看着又颓又丧，甚至有点滑稽。
“哼！好好的年轻小伙子，怎么活成这副样子！”凯恩忍不住啧了声，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可对面那人只是双臂抱胸、脑袋耷拉着，半点反应都没有。
能以这么别扭的姿势睡着，也算是种“本事”了。
佩内洛普把到了嘴边的叹气又咽了回去，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雇这么个法师，不会是错了吧？”
可她也没办法——雇一堆可能惹事的佣兵，远不如找一个法师靠谱。
而且法师塔的法师，总比那些游手好闲的术士让人放心。
凯恩也这么想，所以当初没反对她的决定。
要是魔法石屏障布得好，能挡住中阶及以下的怪物，高阶怪物很少离开深山老林，不用太担心。
这样一来，领地冬天只需要留少量士兵守着领主府就行，能省不少事。
可眼前这位……实在让人没法放心。
“只能信雷克托的保证了。”佩内洛普暗自想。
那个自称法师塔分塔负责人的雷克托，为了让她放心，还特意写了份保证书，上面写着“若所雇法师擅离职守，法师塔分塔全权负责，另派他人替换”——说白了就是“售后保障”。
也正是因为这份保证书，佩内洛普才松了口气，凯恩也悄悄放下心来。
“夫人您也歇会儿吧，明天一早就到了。”凯恩劝道。
“也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保护夫人是我的职责，更是我的荣幸。”凯恩又瞥了眼熟睡的法师，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佩内洛普心里暖暖的，闭上了眼睛。
“至少眼前的急事算解决了。”。
法师虽看着不靠谱，但好歹是个专业的；应急物资买了，还剩下八万金币，外加十五万金币等值的魔法石和净化石——就算再糟，撑到明年也没问题。
她轻轻舒了口气：“只要熬到明年秋天，杜雷克铁路的股票肯定能暴涨。”
她对这个计划很有信心——毕竟她握着“原著剧本”这个大杀器。
跟大多数浪漫奇幻小说一样，原著结局是圆满的。
女主一路打拼，最后肯定能得偿所愿，她投资的铁路生意也绝不会例外。
佩内洛普觉得，自己没理由不蹭蹭这份“主角红利”。
“要是股价涨十倍，本金利息一次性就能还清。人生嘛，总得敢赌一把。”她刻意忽略自己这话像个赌徒。
心里已经开始规划下一步：给领地打基础、制定经营计划，让哈洛领地能自己赚钱。
“等领地能自给自足了，我就能早早退休，舒舒服服过日子了。”一想到未来的好日子，她嘴角悄悄弯了弯，眼皮也越来越重。
连日操劳的疲惫像潮水似的涌上来，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佩内洛普突然醒了。
一道诡异的微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她心里一紧，屏住了呼吸。
“怎么回事？是在做梦吗？”
对面的法师正双手捧着个圆形的水晶球，眼睛死死盯着球心。
青蓝色的光从水晶球里透出来，映在他脸上，看着莫名有点渗人。
透过他乱糟糟的金发，能看到他那双淡绿色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晶球，瞳孔微微收缩。
“是通讯水晶？”
水晶球里没传出声音，说不定是对面关了声音。
可法师还在往水晶球里输魔力，眼神里满是痴迷又怅然的情绪，像丢了魂似的。
“……你睡了吗？”
佩内洛普浑身一僵——这声音不是幻觉，真的是法师在说话！
“睡了吗？你睡了吗？！”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佩内洛普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凌晨三点啊！
“你肯定睡了吧……自从你走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才知道，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有多珍贵。”
佩内洛普瞬间清醒了——这不是典型的前男友深夜伤春悲秋吗？
“难怪他这副颓样，原来是失恋了啊……可我为什么要现场围观这场尴尬戏啊？”
“我祝你过得好……又希望你过得没我好，最好是全天下最不开心的人。”
这是什么冤种发言啊！
佩内洛普偷偷往四周看了看——昏暗的车厢里只有她和法师，凯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外面的车夫座，大概是实在不想看这离谱的场面，提前“逃离”了。
“看来爵士是怕尬到抠脚，先溜了。”佩内洛普打了个寒颤，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这种时候，眼不见为净才是真理。
……
哈洛领主府的家臣们，看到佩内洛普回来，一个个都激动坏了。
“您居然从帝国银行分行经理那儿贷到了一百万金币！”
“太厉害了！夫人您太厉害了！”
“为了领地，您真是辛苦了！”
……
家臣们围着凯恩手里的钱袋，眼睛都看直了。
当看到袋子里的金币闪闪发光，像小星星似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一百万金币里，我用二十万买了我父亲推荐的股票，他说明年肯定会涨，我打算先攥着，等涨了再卖。”佩内洛普解释道。
总不能说自己知道剧情，只能找个借口。
“要是老爷推荐的，那肯定靠谱！”财政官立刻接话，脸上满是兴奋。
凯恩脸色微微一僵，却没多说什么——他实在不想提那些股票的事。
财政官又接着道：“马车上的熏火腿和面粉，我这就分给领地里的人。您是没看见，大家听说有粮食了，高兴得都快哭了，我都差点跟着掉眼泪。”
“夫人您真是为领地操碎了心。”财政官声音有点哽咽——为了找粮食，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眼睛里还泛着红血丝。
其他家臣也跟着红了眼，一个个都很感动。
这两天，他们四处奔波借钱，个个累得形容憔悴，可就算没办成事，那份真心却没掺假。
就在这时，司库官突然开口了：“可咱们领地哪有能力还一百万金币啊？就算只还利息，都够咱们喝一壶的了。您到底用什么做的抵押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佩内洛普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该把关键消息说出来了。
“我用领主府做的抵押，还款期一年，年利率百分之十。”
这话一出，家臣们瞬间都愣住了，接着就炸开了锅。
“一年？咱们怎么可能在一年里凑齐一百万金币啊？”
“这根本不可能！”
“用领主府做抵押，跟把整个领地拱手让人有什么区别啊！”
……
以司库官为首，家臣们都慌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声音里满是焦虑。
还好，财政官及时站出来解围：“你们跟夫人说这些干什么？你们以为银行经理会平白无故给咱们这穷领地借钱吗？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财政官说得对！咱们都快饿死了，现在还在乎面子吗？”管家也赶紧帮腔，力挺佩内洛普。
家臣们立刻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可再怎么吵，也改变不了佩内洛普用男爵府抵押贷了一百万金币的事实——木已成舟，只能想办法解决后续问题。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只会说风凉话！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借钱啊！要是真担心，就去抱着银行经理的腿求他啊！”财政官气得大喊，声音震得人耳朵疼。
司库官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他虽然不赞同借钱，可更怕饿死。
财政官的吼声让家臣们都安静了下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都成熟点吧！夫人一个女人家，都亲自去银行要金币了，你们不觉得丢人吗？这事本来该是咱们做的！”
家臣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脸都红到了耳根，再也没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