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宗。
大雪如鹅毛飘洒,再熟悉的景象也变了一番模样。
牧歌站在雪地里,半眯着眸子看向半空中脚踩飞剑,居高临下的少女。
慈烟儿,小玉宗的圣女,也是他的未婚妻。
“你我婚约,不过是大人们的一场玩笑。”
“如今我已是圣女,而你虽然贵为少宗主,却仍然是个无法修炼的废人。”
“如此差距,莫说是我不答应,就是师尊她老人家也不会同意。”
“前尘旧梦,该醒了。”
慈烟儿冰冷到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声入耳,牧歌面色淡淡,不带一丝表情,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因为他重生了。
人还是那个人,却已经不是慈烟儿认识的那个人。
上一世,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慈烟儿也是这般突然之间叫来自己。
其真实目的并非是要抛弃自己这个她叫了六年相公的老相好,而是另有打算。
只不过,上一世惨死的是他这个可悲的恋爱脑,这一世,结局该换过来了。
他要把因为这个女人失去的一切,统统拿回来。
牧歌淡然一笑,低头扣弄着指甲缝里的脏东西,说道:“是该醒了。”
“我同意,不过既然要取消婚约,那我给你的东西,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牧歌清楚的记得,自己拿给她的东西里,有一样是可以让他修炼的。
前世中,这个女人明知那东西可以让他进行修炼,却当着他的面亲手毁去,彻底葬送了他的修行之路。
慈烟儿俏脸浮现出不可置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牧歌的反应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牧歌,只要自己提出退婚,他就一定会对自己死缠烂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满口答应,正因如此,她才能在六年内,从一个外门弟子,当上小玉宗的圣女。
天赋固然重要,可没有牧歌给她那么多的资源,想当圣女?
做梦去吧!
可现在提到退婚,牧歌答应得如此爽快,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怎么拿得到?
“你确定?”
“原本我还打算给你一个机会的。”
牧歌强忍着恶心,慈烟儿口中的机会,他清楚得很,这女人如今在小玉宗的地位比自己还高,要想把她拉下神坛,需要一点一点瓦解。
一念至此,牧歌佯装松了一口气问道:“什么机会?”
慈烟儿眼中掠过一丝讥讽,就知道他是装出来的。
欲擒故纵,谁不会?
“我不贪心,只要番天印,以你的身份,取到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
好个不贪心。
牧歌内心冷笑一声,番天印乃是小玉宗的镇宗之宝,前世就是因为自己听了她的话盗取番天印,从而坠入无边地狱。
“这……”
“你若不愿,你我婚约就此作罢,我会亲自向宗主退婚。”
牧歌挣扎良久,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只能帮你拖住藏宝阁的长老,东西需要你自己去取。”
“番天印是镇宗之宝,我没有半点修为,一旦靠近就会被抹杀,你知道的。”
做戏要做全,这番说辞,毫无漏洞可言。
慈烟儿歪头考虑片刻,嫣然一笑,自认为自己以退为进的手段玩得炉火纯青。
“可以。”
牧歌笑了笑,趁热打铁道:“我有一个条件。”
慈烟儿俏脸一寒,以为他又要像往常一样,提出一些牵手之类的无耻要求。
她,早已心有所属。
“你别太过分了!”
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牧歌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也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又或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会对慈烟儿百依百顺。
无论她要自己去做什么,哪怕是死也会去做。
而且在事后,哪怕是慈烟儿施舍他,牵个手都能让他兴奋到几天都睡不着觉,即便这只是作为未婚妻分内的事。
小玉宗因此沦为整个修行界的笑柄。
门中弟子对他怨声载道,若非其父亲是宗主,早已经被人大卸八块了。
但他就是觉得一切都值。
真不知道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漂亮确实是漂亮,天赋也有,可偏偏心思过于歹毒,前世的他看不清。
等到他看清之后,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老天爷让他重活一世,自然不可能再重蹈覆辙,现在这个女人可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连忙摆手道:“你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给过你一个鼻烟壶?”
“你知道的,我无法修炼,这个东西能让我多一份消遣。”
闻言,慈烟儿眼中的不屑更甚以往,对牧歌的评价,只有一个字。
玩物丧志!
“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
灵识沉入乾坤戒,慈烟儿找到了那个鼻烟壶,看也不看随手丢给牧歌后飘然而去。
“我等你的好消息。”
牧歌大喜,接过鼻烟壶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入手冰凉,壶嘴之上雕刻着一朵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的青色莲花。
幸好,现在的慈烟儿并不知道这其貌不扬,看起来脏兮兮的鼻烟壶,其实是一口逆天法宝。
原本牧歌也是不知道的,前世为了讨慈烟儿欢心,他本打算在藏经阁翻阅一些制作饰品的书籍,却在无意间在一本古籍看到了零星记载。
要不说他傻呢。
看到记载之后,他屁颠屁颠的跑去求慈烟儿要,并且毫不保留的告诉她鼻烟壶的底细。
结果可想而知,在牧歌绝望的目光中,慈烟儿抬脚便将其踏碎,并说道:“你这头痴心妄想的蠢猪,竟然也妄图修炼?”
六年感情被无情的践踏到粉碎。
想到这里,牧歌不由得握紧双拳,看着慈烟儿离去的背影,眸中杀意涌动。
可惜,现在的自己还杀不了她。
“我已不再与你角力,但仍要感谢你让我看清自己的深情。”
牧歌苦涩一笑,转身行走在大雪中,偶尔有宗门弟子从他身旁走过,皆是轻哼一声,没给这个“尊贵”的少宗主半点好脸色。
他这个恋爱脑的所作所为,整个小玉宗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门中弟子皆是被他祸害得不轻,出门在外遇到对头,上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斗法,而是一句你家少宗主的深情,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如此,还没开打,便已经脸面丢尽,输了一半气势。
牧歌无声一叹,知道他们心中有怨气,说不在意是假的。
人心中的成见,很难凭一句话,一件事就能改变。
此事急不来。
走着走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父亲?!”
牧歌疑惑低语,他脑海中并没有这段记忆,想想也是,前世为了那个女人,哪有心思去管这些事。
但不用想也知道自家父亲为何与人争吵。
他并不打算过去,此刻过去,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手中的鼻烟壶研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