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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昊正琢磨着废郡守后用什么制度替代,沉吟片刻,沉声道。
“传杨太尉入宫。”
杨勤临,当朝太尉,正一品衔,与宰相同级,却是个没实权的虚职。
他为人低调,朝堂上不多言,皇帝说什么便做什么,从不贪腐,也少与群臣往来。
更关键的是,他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是刘昊绝对信得过的人。
只是刘昊登基后,杨勤临太过不起眼,便一直没重用。
一炷香功夫,杨勤临领旨到了建章宫门口,心里犯嘀咕,拉着近侍太监低声问。
“公公可知,陛下召微臣何事?”
近侍太监面无表情:“太尉进去便知。”
杨勤临只能硬着头皮入殿,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免礼。”
刘昊摆了摆手,又对宫人说。
“赐座。”
“微臣不敢!”
杨勤临吓得连忙起身,满脸惶恐。
“朕让你坐,你便坐,难道要抗旨?”
刘昊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微臣谢陛下隆恩!”
杨勤临这才小心翼翼坐下,心里却七上八下。
伴君如伴虎,摸不透圣意便是祸!
陛下这时召他,还破格赐座,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想破头也猜不出,只能屏气凝神等着皇帝开口。
见杨勤临坐下,刘昊直奔主题:“杨爱卿,朕打算废除郡守制度,你怎么看?”
这话一出,杨勤临脸色骤变,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万万没料到,陛下召他来,竟是为了这事!
建章宫内,寒意仿佛都浓了几分。杨勤临坐在赐座上,额头却冒冷汗,腊月天里竟像被架在火上烤。
郡守制度是大汉边关的根基,牵一发动全身,哪能说废就废?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全是边关乱局。
一旦废了郡守,边关先乱,突厥那些异族肯定趁虚而入,到时候大汉都可能崩了!
大汉历代先帝不是没看出郡守制度的隐患,可谁都不敢动。
比起那点隐患,守住边关才是头等大事!
陛下想稳大汉是好的,可也太冲动了!
“陛下!此事万万要慎重啊!”
杨勤临猛地起身,“噗通”跪倒在地,连额角的冷汗都顾不上擦。
他知道这是忤逆圣意,却不得不说。
没万全之策前,绝不能动郡守制度!
不然惹恼了那些手握兵权的地方郡守,再引发一次郡守之乱,大汉根本扛不住!
自刘昊登基,杨勤临一直冷眼旁观,哪怕皇帝清洗朝堂,他也没置一词。
那些贪官死有余辜。
可这事,他坐不住了,哪怕要承受圣怒,也得谏!
“哦?爱卿何出此言?”
刘昊端坐龙椅,神色平静,目光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杨勤临忙叩首:“陛下!大汉刚经黄巾之乱,百姓死伤无数!这时废郡守,必致境内烽烟再起、民不聊生啊!求陛下三思!”
“三思?”
刘昊突然冷笑,语气淬冰。
“杨爱卿倒说说,怎么三思?郡守抗命不遵、无视皇权,甚至勾结明教余孽刺朕,这种时候,你让朕三思?”
话音落,建章宫内杀意陡升。
杨勤临心头巨震。
他才惊觉,陛下要废郡守绝非一时兴起!
他以为郡守只是桀骜,可在陛下眼里,那些人早存了谋逆之心!
刘昊盯着他,字字带刃:“你以为郡守只是拥兵自重?他们是要掀了朕的江山!等着他们打上神都,逼朕禅位,再赐朕毒酒吗?”
杨勤临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浸透朝服。
他终于悟了!
陛下召他来,根本不是问“该不该废”,而是问“废了怎么管”!
先前的劝阻,全是对圣意的误判!
他伏在地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无,只觉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原来陛下对郡守的忌惮,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杨爱卿,你觉得,朕还能三思吗?”
刘昊起身走到建章宫门外,望着天幕,语气沉凝。
“你的顾虑,朕都懂,也早考虑过。现在,只说你的想法。”
杨勤临望着皇帝背影,心底发寒,低头道:“若陛下执意废郡守,需不惜代价调各方郡守回神都,尽数杀之!”
话语里的狠辣,让殿内空气骤冷。
要断根就得除后患,那些郡守一个都留不得!
刘昊嘴角微扬。
这杨勤临平日朝堂上不起眼,关键时竟比谁都狠。
能当一品太尉、先帝顾命大臣,果然不简单。
他点头:“继续说。”
杨勤临伏在地上,语速极快:“郡守的病根是权太重,但边关守异族又不能没实权。微臣想,不用收权,把郡守之权一分为二就行,兵权给总兵,民权给提督!”
“让他们互相监督制约,能大大减少拥兵自重的可能。若陛下还不放心,每年调迁总兵、提督,不让他们在地方扎根!”
刘昊边听边点头,这想法竟和他不谋而合。
可他也清楚,难点在那些郡守。
怎会甘心分权?
杨勤临先前劝阻,怕的就是这个。
如今见皇帝决心已定,才肯献出这釜底抽薪的法子。
“杨爱卿起来吧。”刘昊走回龙案前,语气随意。
他心里门清,朝中大臣没一个傻子,杨勤临如此,旁人也一样。
做皇帝哪能事事亲力亲为,得把这些人的用处盘活才行。
坐回龙椅后,刘昊不由琢磨。
梁王带十万御林军去河西,如今到哪一步了?
杨勤临依言起身,仍紧锁眉头:“陛下,废郡守前,必须先召天下郡守回神都,尽数除之!不然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这话听着容易,做起来却难。
大汉郡守个个是老狐狸,拥兵自重多年,哪会看不出皇帝心思?
就算下旨召他们回神都,多半也是抗旨不遵,皇帝还真没辙!
他怕陛下空有决心,反倒打草惊蛇,让郡守提前反了,那大汉就完了!
刘昊端坐龙椅,淡淡道:“杨爱卿的顾虑,朕知道了。”
杨勤临见陛下不再多言,忙躬身:“陛下,微臣告退。”
“下去吧。”刘昊摆了摆手。
待杨勤临走后,建章宫静了下来。
刘昊指尖轻叩龙椅。
杨勤临的担心他早想过,可对方不知道他的底牌。
那些郡守若敢抗旨,正好给了他出兵的借口,这一点,他从没慌过。
刘昊抬眼望向河西,心头莫名发沉。
那处总萦绕着不安的预感。
“宣东方不败!”
片刻后东方不败入宫,刘昊皱眉吩咐:“盯紧河西,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臣遵旨!”
东方不败躬身应下,半句不问缘由。
皇帝的命令,他只需做到极致。
另一边,清宁阁外。
南宫婉扶着廊柱走出,此前护驾重伤,她一直在这养伤。
她想伴驾,并非贪姝恩宠,而是要借大汉之力助阴极宗压过九天玄女门,甚至登顶武林魁首。为这个目标,她愿付出一切。
可皇帝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始终不愿接纳。
直到今早,她听闻皇帝竟纳了妃。
对象竟是御花园里的普通花匠!
南宫婉攥紧手帕,满心不甘。
若选的是世家贵女,她倒认了,可一个啥都不懂的花匠,凭什么压过她?
她是阴极宗圣女,天生媚骨、国色天香,怎会不如一个花匠?
不能就这么输了!
南宫婉眼神骤然坚定,扶着侍女的手,朝着建章宫走去。
她要回去做皇帝的贴身女婢,只要还在他身边,就还有机会!
河西境内,十万御林军列阵推进。
甲胄泛着冷光,杀气凝如实质。
这支皇帝亲军武装到牙齿,压抑的气势让沿途空气都仿佛凝固,为首的梁王勒马而立,目光锐利扫过四周。
他越走心越沉。
河西虽属大汉,可百姓只知范家、不知皇权,皇帝的旨意,恐怕还没郡守一句话管用。
很快,大军抵达一处军营,副将张生早已率人等候,见梁王到来,当即单膝跪地。
“末将张生,见过梁王殿下!”
既已决定归顺,他绝不会摆半分架子。
“起来吧。”
梁王俯视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刚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便直奔主题。
“不必引荐什么河西精锐,现在就交出五十万大军兵权,由御林军接管各地防务。”
陛下还在神都等消息,他哪有时间虚与委蛇?
掌控河西才是头等大事。
这话一出,张生脸色骤变。
梁王竟是要当场夺权,半点缓冲都不给!
他攥了攥拳,终究还是压下心头惊澜,躬身道。
“既然如此,殿下请随我来……我河西五十万大军,自当遵从圣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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