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阴影将林克瘦小的身躯完全吞没。
他背靠着粗糙的石墙,将最后一块精灵面包塞进嘴里。干硬的口感磨刮着喉咙,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微弱却纯粹的暖流,驱散了部分深入骨髓的疲惫。
街角处,一队身披重甲的巡逻队员刚刚走过,他们胸前那鲜明的象头徽记,正是迦尼萨眷族的标志。
林克没有动,任由体力在沉默中一点一滴地恢复。
他的眼眸深处,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或迷茫,只有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冷静与审度。
他闭上眼,脑海中飞速勾勒出欧拉丽的势力版图。
洛基眷族?
不行。
那个地方是漩涡的中心,是艾丝·华伦斯坦的舞台,此刻的自己踏入其中,只会被搅得粉身碎骨。伯特·罗加那毫无保留的一拳,已经用最残酷的方式证明了这一点。
赫菲斯托丝眷族?
那位以锻造闻名的女神,对自己人太过溺爱,性格中带着神明特有的任性与护短。这种情感用事的主神,对他这种来历不明、需要绝对隐匿的“异类”而言,并非良选。
筛选,排除。
他的思维如同一台精密的计算仪器,飞速过滤着所有的可能性。
最终,一个巨大的象头神像在他脑海中定格。
迦尼萨眷族。
以维护欧拉丽的秩序为最高信条,行事严谨,风评公正,派阀的综合实力稳居前列。
最关键的是,他们发自内心地推崇并尊重真正的“工匠精神”。
这里,就是最完美的避风港。
一个能让他彻底隐藏在芸芸众生之中,悄无声息地解析这个世界,并构筑自身力量的绝佳舞台。
主意已定。
林克睁开双眼,那片刻的迷惘被决然取代。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凭借着脑海中那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清晰记忆,熟练地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穿行。
几条街道后,一座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建筑,撞入他的视野。
巨大的象头神雕像矗立在建筑的顶端,由整块的巨石雕琢而成,象鼻高高扬起,仿佛要吸尽天上的云彩。那双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石眼,充满了威严与神圣的气魄,让任何心怀不轨之人都自惭形秽,望而却步。
这里就是迦尼萨眷族的总部。
林克迈步向前,径直走向那扇厚重的铜门。
“站住。”
两尊钢铁巨人般的守卫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们的全身都包裹在厚重的板甲之下,只露出眼部一条狭窄的缝隙,投射出冰冷而不耐的视线。
其中一人发出的声音,沉闷得像是从铁盔里硬挤出来的。
“滚开,小鬼。”
“这里不是游乐场。”
另一名守卫补充道,语气中的驱赶意味毫不掩饰。在他们眼中,这个衣衫单薄、面黄肌瘦的孩童,和那些试图靠近神明居所捣乱的顽童没有任何区别。
林克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去看那名守卫。
争辩是弱者的武器。
在绝对的力量壁垒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他唯一能依仗的,只有无可替代的“价值”。
他平静地从怀里取出一物。
一块巴掌大的普通铁片,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另一件,则是一支笔状的金属造物,造型流畅,充满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精密感。
“那是什么玩意儿?”
守卫的视线被那支奇特的“笔”吸引,语气中透出几分疑惑。
林克依旧没有回答。
他将铁片托在左手掌心,右手握住了那支“共振雕刻笔”。
嗡。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
笔尖亮起一圈淡蓝色的辉光,柔和却蕴含着某种未知的能量。
守卫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他们无法理解的注视下,林克动了。
手腕轻旋,笔尖落下。
没有刺耳的摩擦声,没有剧烈的碰撞。
那块坚硬的铁片,在淡蓝色辉光的触碰下,其物质结构似乎被从根源上改写。
金属碎屑如尘埃般无声飘落。
一道道无比复杂的线条被精准地刻出,交错,盘旋。那属于迦尼萨眷族的象头神圣徽,正以一种颠覆常识的速度,在他的笔下行云流水地浮现。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也稳到极致。
林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的手腕稳定得不带一丝颤抖。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繁复到足以让任何一位资深工匠耗费数日去揣摩的圣徽图案,早已深深刻印在他的灵魂之中。
十五秒。
二十秒。
三十秒。
当林克停下动作,收回雕刻笔时,那圈淡蓝色的辉光也随之湮灭。
一枚细节完美、线条流畅、甚至连象头神那份威严与悲悯并存的神韵都捕捉得惟妙惟肖的金属圣徽,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这已经不是技艺。
这是魔法。
不,甚至比魔法更加匪夷所思!
守卫们眼中的轻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的惊愕。然后,惊愕转为震撼,震撼演变为一种近乎于见证神迹的狂热。
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胸甲随着急促的心跳剧烈起伏。
其中一名守卫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枚圣徽,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的鲁莽亵渎了这件完美的艺术品。
“这……这……你是怎么……”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断断续续,完全不成语句。
“神啊……这是神技!”
另一名守卫的惊呼,终于打破了这片死寂。
这场发生在匠神门前的惊天炫技,其视觉冲击力是爆炸性的。
周围的路人早已停下了脚步,围成一个圈,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与倒抽凉气的声音。
骚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很快,据点内部也被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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