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走在城市中,希望花开苞~”
“一日草三回,玩得花时过。”
“兰草却依然,苞也没有破~”
含糊的调子从唇角溢出时,秋风还陷在混沌的梦里。
梦里有带着浅香的身影。
“美女,要下雨了,我没带伞哦。”
“那就淋一回雨吧。”
“好,啊——”
这时,一阵凉意突然袭来——
秋风猛地睁开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梦里设想的酒店吊顶。
而是素净的白色天花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薰味,和他身上风尘仆仆的皂角味格格不入。
他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身上搭着一条浅灰色的薄毯,身下是柔软的亚麻沙发垫。
——这里是大师姐冷如霜的家,不是任何想象中的地方。
怀里除了一个枕头之外,也是空空如也。
哪有什么梦里美女的身影?
“卧槽?”
秋风猛地坐直身体,胸腔里还残留着梦后的慌乱,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毯子。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
刚才不过是在大师姐家的沙发上小睡,做了场太过真切的梦。
梦里的暖意还没散尽,现实的尴尬就裹了上来。
“都怪路上那两位姑娘……”
秋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下山时他在路上遇见的两人,一个笑眼弯弯,一个沉静温柔,模样实在可人。
两人遇到凶险,秋风还帮了她们一回,美女太忙还给他留下了名片……
没成想小睡片刻,大小美人儿竟都钻进了梦里。
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自己那位冷面大师姐本就对他冷淡。
今天是他投奔的第一天,人家可能嫌弃他风尘仆仆,穿着土里土气,连客房都没安排生。
怕他睡脏了床似的。
只给他点了份外卖就让他在客厅待着。
要是再看见天花板上的痕迹……
秋风越想越慌,抬手想给自己来一下。
他自小无父无母,跟着老道师父在山里长大。
上月师父说阳寿将尽,让他下山投奔几位师姐,还特意嘱咐丧事从简。
他办完师父的后事,欠了乡亲们不少人情,还有一笔丧葬费没还。
实在没办法,才揣着师父给的地址找进城来。
冷如霜是大师姐,今年该有三十了。
可瞧着比实际年纪轻些,一身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眉眼间带着商场上练出的清冷劲儿。
今天见面时,她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扔了句“先凑活住客厅”,就提着包出门了。
秋风叹了口气,刚要起身找东西擦天花板。
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咔嗒——”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还僵在半空中,门就被推开了。
冷如霜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秋日的凉意,刚换好鞋,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怎么有股怪味啊?小师弟。”
秋风的声音都发紧:“怪味?我……我没闻到啊。”
“秋风。”冷如霜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家里只有我们两人。”
“如有异常,你该说实话。”
她一边说,一边在客厅里走了两步,目光扫过电视柜时,突然顿住了。
那上面放着一件纯白色的贴身衣物,蕾丝边缘还带着点潮气——那是她昨晚洗好晾在阳台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如霜走过去,指尖捏着衣物的边角拿起,鼻尖微动,隐约闻到一丝陌生的气息。
再看衣物边缘,竟也沾了点和天花板上相似的浅淡痕迹。
她转身看向秋风,眼神里的寒意更重了:
“我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痕迹,是怎么回事?”
初出茅庐的秋风的脸“唰”地红了,慌乱地摆着手:
“大师姐,我没碰您的东西!真的没有!”他又偷瞄了眼天花板,心都快跳出来了,“我刚才就是睡着了,做了个梦……”
“做梦?”冷如霜的声音冷了几分,“梦里会把我的衣物从阳台拿到这,还留下这些痕迹?”
她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太多心思不正的人,此刻看着秋风窘迫的样子,只觉得是他被拆穿后的掩饰。
“你既跟着师父修行,怎么会做这种……不知分寸的事?”
“我真没有!”秋风急得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大师姐,我发誓,要是我碰过您的东西,就让我……”
“不必发誓。”冷如霜打断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
“我这房子装了监控,今天的录像调出来,就能知道真相。”
她顿了顿,又点开通讯录,“正好你二师姐离这不远,我叫她过来一起看,省得日后你说我冤枉你。”
“还要叫二师姐?”秋风愣了,心里又委屈又生气。
他承认天花板的痕迹是自己的错,可拿衣物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敢想。
现在不仅要被查监控,还要被更多人盯着看笑话?
他低头看了眼放在沙发边的旧布包,里面只有两套换洗衣物,那是他全部的家当。
早知道投奔师姐会被这样怀疑,他宁愿在山里打零工还债,也不来凑这个热闹。
秋风咬了咬唇,抓起布包就往门口走。
“你去哪?”冷如霜皱眉。
“既然大师姐信不过我,我留在这也没意义。”秋风拉开门,声音里带着点倔强:
“师父的托付,我记着,但我不想被人当坏人防着。”
秋风还真是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啊。
门“咔”地一声关上。
留下冷如霜站在客厅里,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可电视柜上的衣物、天花板的痕迹。
还有家里只有秋风一个外人的事实,又让她觉得自己的怀疑没错。
冷如霜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监控APP,犹豫了片刻。
终究还是先打了二师妹萧清儿的电话,说明了原因。
“事情就是这样。”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一股牛脾气?”
“难道我真是冤枉了他?”
“不可能啊,现场的一切,早已经无声地将事实说明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