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杜丝丝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一张俏脸瞬间煞白如纸!
这哪里是医疗救援!
这分明是九死一生的敌后侦察!
是让她身边这个男人,用自己的命,去换取情报!
红大军的眼神扫过她煞白的脸,语气愈发沉重。
“里面的劫匪,极其凶残,毫无人性!你们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江晓的表情平静得可怕,他看着眼前这位集团军首长,缓缓地问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心脏一紧的问题。
“首长,我只想确认一件事。”
“等我治好了他们的伤员,为你们拿到了全部情报之后…能让我和我的护士,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吗?”
周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温长森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范雷的眼神飘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几名在场的高级将领,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知道,这个任务,几乎等同于有去无回。
但他们别无选择。
江晓忽然笑了。
他脱下身上的迷彩作训服,从杜丝丝几乎要捏碎的急救箱上,拿起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大褂,从容不迫地穿上。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沉稳,安定。
“我只有一个请求。”江晓整理着白大褂的衣领,目光扫过眼前这些肩扛将星的铁血军人,语气平静。
“如果我回不来,麻烦组织上,替我照顾好我的父母。”
这句话,比任何炮弹的轰鸣都更具冲击力!
这位戎马半生,见惯了生死的老将军,身躯猛地一震,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竟在瞬间被一层血色覆盖!
眼眶红得骇人。
江晓挺直了腰板,那身单薄的白大褂,此刻却比任何凯夫拉防弹衣都显得更加坚不可摧。
“我是一名军医,但在那之前,我更是一名军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人民有难,军人就必须站出来!这个时候,我不上谁上?”
舍我其谁!
这四个字,敲碎了现场所有的犹豫与不忍!
江晓的目光扫过范雷和温长森。
“狼牙的兄弟,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隔着门都能被那个雇佣兵嗅出来,这是送死。”
“对方连谈判专家都敢隔着三百米一枪爆头,证明他们毫无人性,更不按常理出牌。”
“这次任务,不允许有任何疏漏。一丝一毫的差错,里面的人质,都会被撕票!”
他顿了顿,最后下达了结论。
“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完,他转向温长森,眼神陡然锐利。
“温总队,里面的劫匪,是五个人?”
温长森下意识地点头,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好。”江晓不再多言,伸手从杜丝丝怀里接过了那个沉重的急救箱。
箱子交接的瞬间,杜丝丝再也绷不住了,泪水汹涌而出,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江晓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温暖而有力。
他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想为她拭去泪水,却在中途改变了方向,极其自然地在自己的裤腰上一抹。
就在那一瞬间,一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光的金针,被他不动声色地别进了裤子的缝线之内。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转身,面向红大军,双脚并拢,身体站得笔直。
“报告首长!军医江晓,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范雷和温长森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肩章上只有一道杠的年轻少尉,脸上写满了他们从未对任何人流露过的敬意!
“敬礼!”
范雷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猛地抬起右臂,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军礼,献给了眼前这个即将赴死的年轻人!
温长森同样抬手,警礼庄严!
江晓回以军礼,目光坚定。
“敬礼——!”
不知是谁带的头,四周所有穿着迷彩的战士,所有穿着警服的特警,上百人动作整齐划一,手臂如林,抬手敬礼!
没有口号,没有言语。
这无声的注目与敬礼,便是最悲壮的送行!
远处被拦在警戒线外的居民们,也看明白了这一幕。
他们看着那个孤身一人的白衣身影。
尊敬,与敬佩,在人群中蔓延。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早已看得老泪纵横,浑浊的眼中,映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嘴唇哆嗦着。
“这就是咱们国家的军人啊!”
此刻,江晓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身后的送行者。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前方百米处,那栋死气沉沉的厂房。
厂房巨大的铁门前,遍布着暗红色的血迹,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
尸体双眼圆睁,直勾勾地望着漆黑的夜空,死不瞑目。
那是牺牲的谈判专家。
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江晓身上那股医者的温和与悲悯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如实质的杀机!
眼神,冰冷如刀!
他是来杀人的。
“嘎吱——”
生锈的铁门被他缓缓推开。
厂房内部光线昏暗,刺鼻的铁锈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角落里,用几块巨大的铁皮,围出了一个临时的隔间,所有的哭喊和抽泣声,都从那里传来。
那里,就是人质所在的地狱。
几十个人,包括那些孩子,被粗暴地绑在一起,嘴巴被胶带封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而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绑着一个闪烁着红灯的炸弹!
两名劫匪藏在人质之中,只露出半个脑袋和黑洞洞的枪口。
另外三名劫匪,一人在隔间顶上,一人在墙角阴影里,最后一人,则高高地踞坐在一台废弃的机器上,手中的自动步枪,构筑成了一张毫无死角的交叉火力网!
“举起手来!”一声暴喝从阴影中传来。
江晓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医药箱连同双手,一同举过了头顶。
一名戴着头套的绑匪快步上前,粗暴地在他身上搜了一遍。
确认没有武器后,用冰冷的枪口死死抵住他的后腰,猛地一脚,将他踹进了那个关押人质的隔间里。
隔间中央,一个腹部中枪的胖男人,正靠在墙上大口喘息,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看着江晓,眼神凶狠,显然是这群绑匪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