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后,何雨柱的整个世界都围绕着那个尘封的保险柜开始运转。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冲动。
准备工作被他细化到了每一个步骤。街道办事处的身份证明文件,他跑了两趟,确保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误,戳记鲜红。
为了应对银行可能的盘问,他将那个萍水相逢的德国老人的故事在脑海里反复排演了数十遍。老人的相貌、口音、甚至是递给他钥匙时手指上那枚不起眼的戒指,都被他编织得活灵活现。
这是一个滴水不漏的谎言,一个为获取惊天宝藏而精心打造的完美外壳。
终于,休息日到来。
天刚蒙蒙亮,何雨柱就起了床。他没有穿平日里那身沾着油烟味的工作服,而是换上了一件浆洗得笔挺的白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卡其布裤子,头发也用冷水抹过,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沉稳而陌生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
那枚温润的“陈”字玉佩被他贴身揣好,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沉淀下来。那是信物,也是他此行唯一的护身符。
前门,大陆银行总行。
这座民国时期留下的西式建筑,在五十年代一片灰扑扑的京城里,依旧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高大的石柱,厚重的铜门,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
何雨柱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油墨、旧纸和金属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大厅里,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各自忙碌着,算盘声、盖章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秩序的交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程式化的严肃与谨慎。
他走向柜台,沉静地说明了来意。
没有意料之中的刁难,也没有过多的好奇。他立刻被一位年轻的职员带到了一旁的接待室。
片刻之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肃,自我介绍是这里的经理。
经理接过何雨柱递上的所有文件,以及那把造型奇特的小钥匙。
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一场漫长而压抑的等待。
经理将文件放在桌上,一张一张地反复核对,甚至拿出放大镜,仔细审视着上面的每一个印章。
他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又一个号码,每一次通话,他的声音都压得很低,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请示与汇报。
“……对,是三号柜。”
“信物是一块玉佩,刻着一个‘陈’字。”
“委托人叫何雨柱,身份证明核实过了,街道开的。”
空气仿佛凝滞了。
何雨柱端坐在木椅上,脊背挺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他能感觉到经理那审视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一遍遍地从他脸上刮过,试图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他心中早已波涛汹涌,脸上却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那度秒如年的等待终于结束。
经理放下了电话,镜片后的双眼再次审视了何雨柱一遍,然后,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何雨柱同志,手续已经核实完毕。”
“请跟我来。”
何雨柱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被他强行压下。
在经理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他穿过一道厚重得令人窒息的圆形钢制大门,走进了银行的地下金库。
一股冰冷、干燥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
一排排金属保险柜,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如同沉默的钢铁卫兵,忠诚地守护着各自的秘密。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几人沉重的脚步声在回荡。
经理走到标着“三”字的保险柜前,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另一名工作人员也从腰间解下一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钥匙插入了不同的锁孔。
“咔。”
“咔。”
两声清脆的机簧声响起。
经理看向何雨柱:“你的钥匙。”
何雨柱上前一步,将手中那把小巧的铜钥匙,稳稳地插入了最后一个锁孔。他没有丝毫颤抖。
轻轻一转。
“吱嘎——”
一声沉闷而悠长的摩擦声,仿佛来自上一个时代的回响。尘封已久的柜门,缓缓向外打开。
何雨柱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柜子里没有金条堆积如山的刺眼光芒,也没有珠宝钻石的璀璨夺目。
只有一个半旧的黑色皮箱,静静地躺在柜子正中。
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他将皮箱取出,放在一旁的金属查验台上。皮箱不重,却让他感觉自己的手臂沉甸甸的。
他拨开箱子上的黄铜锁扣。
“啪嗒。”
箱盖打开。
十根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大黄鱼,静静地躺在箱子的一侧,发出沉闷而诱人的金色光芒。
何雨柱的心脏因这抹金色而加速跳动,可他的目光,却在下一秒被箱子里的另一些东西死死地钉住了。
那不是金条,而是几本用厚厚的牛皮纸包裹起来的册子,以及一些用油纸包着的小巧金属零件。
他的视线,完全被那几本册子所吸引。
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的喉咙有些发干。他伸出手,动作轻缓地解开了其中一捆牛皮纸上的细绳。
他翻开了第一本册子。
只一眼。
轰!
何雨柱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冲上头顶,耳边响起一阵剧烈的轰鸣。
那是一张张无比精密、复杂,充满了德式严谨与冰冷美感的机械设计图纸!
每一个零件,每一个角度,每一个数据,都标注得清晰无比!
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在图纸的标题栏上,那一行用德文打印出的清晰字母,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BfZ-800型卧式镗铣床全套设计图】!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几乎是扑向了另外几本册子,粗暴地撕开了牛皮纸的包裹。
【SKz-500型立式车床维护手册】!
【DMG-60型五轴联动加工中心核心组件图】!
……
工作母机!
工业母机!
这竟然是整整一套,二战前德国最顶尖、最先进的一批工业机床的全套设计图纸和核心组件维护手册!
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这是什么?
这不是黄金,不是财富,这是国之重器!
在这个国家工业基础一穷二白,连高标号水泥和合格的滚珠轴承都造不出来的年代,这样一套完整的、领先世界至少二十年的机床图纸,其价值,无法估量!
这不是一万箱黄金能够比拟的!
这是真正能够为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奠定重工业根基的无上至宝!
狂喜之后,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猛然窜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捧着的不是机遇,而是一块足以引来灭顶之灾的烫手山芋!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颤抖的双手,将那些册子一本本合上,重新用牛皮纸包好。
他转过身,面向一旁等待的经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符合他编造身份的失望。
“经理,东西我都确认无误了。”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这些只是我那位长辈留下的一些旧书和个人收藏品,没什么特别的。”
在银行工作人员那公事公办的注视下,他办理完了所有的交接手续。
提着那个看似普通的皮箱,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出了大陆银行。
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没有感到丝毫暖意。
一拐进旁边那条空无一人的狭窄胡同,他立刻停下脚步,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
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意念一动。
手中的皮箱,连同里面那足以改写一个国家工业进程的秘密,以及那十根沉甸甸的大黄鱼,瞬间消失无踪,被他全部收入了系统的储物空间。
他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在墙上,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一个天大的秘密已经烙印在了他的生命里。
在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地位、足以守护这个秘密之前,它必须永远地、彻底地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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