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风餐露宿，昼伏夜出。
影的伤好得飞快，第三天就已经行动如常，让刘波再次感叹这高武世界的人的体质离谱。
一路上，他们远远避开大道。但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局势的紧张。
流民越来越多，时常能看到小股溃兵和土匪劫掠。偶尔还能看到天空有奇怪的、喷着淡淡黑烟的飞行器掠过，影说那是影盟的“侦查木鸟”。
有几次，他们险些与北凛的黑狼军巡逻队撞上，全靠影的超强感知和弹幕的提前预警才躲过。
【ID人形雷达：女侠这听力视力，绝了！】
【ID空中预警机：三点钟方向！五里外有烟尘！可能是骑兵！】
【ID生活玩家：主播，路边那灰扑扑的草叫灰灰菜，能吃的！摘点！】
靠着弹幕各路大神的指点，刘波好歹没饿死，甚至还用陷阱逮到了两只傻兔子，改善了伙食。
终于，在第七天傍晚，他们爬上最后一道山梁。
远处，一片浩瀚的水域之畔，一座巨城的轮廓在夕阳余晖中显现。城墙巍峨，屋宇连绵，秦淮河如同玉带穿城而过。那就是南京。
但此时的南京，丝毫没有六朝金粉地的温柔富贵气象。城墙上旌旗招展，兵戈林立，护城河外挖掘了数道壕沟，设置了大量拒马。无数难民聚集在城外，哀鸿遍野。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肃杀。
“那就是...南京？”刘波看着那如同巨大兵营般的城市，心里有点发怵。
“嗯。”影的表情凝重了几分，“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戒备森严。”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到城南，混在等待入城的难民队伍末尾。城门处的盘查极其严格，兵卒凶神恶煞，稍有可疑便直接拖走，甚至当众鞭挞。
轮到他们时，一个队正模样的军官斜着眼打量影：“干什么的？路引呢？”
影垂下眼，声音变得柔弱惶恐：“军爷，我们兄妹是北边逃难来的，路引...路上被溃兵抢了...”
“逃难的？”军官狐疑地看着她虽然破旧但料子不错的衣服，又看向一脸怂包样的刘波，“我看不像！细皮嫩肉的，别是北凛的探子吧？拿下！”
几个兵卒立刻围了上来。
刘波腿都软了，下意识就往影身后缩。
影却突然上前一步，悄无声息地塞了一小块碎银子到军官手里，声音压得更低：“军爷行行好...家里实在没法子了...只想进城投奔舅父...”
军官掂了掂银子，脸色稍霁，但还是哼了一声：“舅父？姓甚名谁？住在何处？”
影报出了一个名字和一条街巷。
军官似乎知道那条街住的非富即贵，态度又好了点，但还是挥挥手：“搜身！”
一个兵卒粗鲁地上前要搜影的身。影身体瞬间绷紧，刘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那铁盒可就在她背后！
就在这时，城内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队骑士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向城门。守门兵卒纷纷让道行礼。
马车经过时，窗帘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掀开一角，里面一个戴着儒巾、面色白皙的中年文士似乎无意间往外瞥了一眼，目光正好掠过难民队伍，在影的脸上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影立刻低下头，仿佛受惊般往刘波身后缩了缩。
那文士面无表情地放下窗帘，马车径直出城而去。
“是钱牧斋老爷的车驾！”有兵卒低声议论。
那搜查的军官似乎也被打断了，又得了银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快滚进去！别挡道！”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低头缩肩地挤进了城门。
一进城，压抑感更重了。
街道上行人匆匆，面带忧色，店铺大多关门歇业，不时有巡逻的兵卒走过。
只有秦淮河两岸，似乎还强撑着一丝虚假的繁华，丝竹声隐约可闻，却更添几分颓靡。
影拉着刘波，快速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最终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后门。她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老苍头探出头，看到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迅速让两人进去。
院子很小，但干净整洁。老苍头关好门，才低声道：“影姑娘？你怎么...”
“陈伯，说来话长。”影打断他，“这里安全吗？”
“暂时安全。”陈伯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刘波，“这位是...”
“自己人。”影简单带过，“我们需要尽快见到钱大人。”
陈伯面露难色：“钱大人府上如今眼线众多，他自己也称病不出，谢绝见客...难啊。”
影沉吟片刻：“那就想办法递个话进去。就说...‘故人送来扬州旧账，关乎身家性命，盼速决断’。”
陈伯脸色微变，似乎明白这话的分量，重重点头：“老朽这就去想办法！”
陈伯匆匆离去。影这才稍稍放松，对刘波道：“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我去处理一下伤口，换身衣服。”
刘波看着她走进里屋，自己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心里七上八下。
钱谦益...能信吗？这南京城，感觉像个巨大的囚笼，进来容易，出去难。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铁盒不在身边，让他更加不安。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陈伯还没回来，影也还没动静。
突然，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一个粗野的嗓音大喊：
“开门！缉盗司查案！有北凛细作逃入此间！再不开门，我们就撞了！”
刘波浑身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缉盗司？细作？是冲他们来的？！
他猛地看向里屋紧闭的房门。
影，还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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