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目标是三公里外的社区医院。根据之前在地铁隧道找到的政府文件，那附近标注着“医疗物资储备点”。防雾服的左臂袖口昨天被蚀骨鼠的爪子划了道小口，虽然用聚四氟乙烯碎片临时贴住了，但高浓度雾霭下随时可能渗透；更重要的是，他背包里的抗生素早在三天前就空了，上次遭遇腐变者时留下的擦伤，虽然结痂却总隐隐作痛，必须找到新的消炎药。
吃完饼干，林默将空包装塞进背包侧面的回收袋——这是他和苏晴以前养成的习惯，哪怕在末日，也不愿随意丢弃垃圾。他检查了一遍装备：改装消防斧别在腰后，斧刃上的聚四氟乙烯涂层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冷光；背包里除了昨天找到的矿泉水和板材，还多了个从写字楼里翻出的旧工具箱，里面的铁丝、钳子或许能派上用场；最重要的雾度检测仪被他牢牢系在手腕上，屏幕亮着的绿光像是黑暗里的坐标。
从天台下去的消防通道早已锈迹斑斑，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林默扶着满是红锈的扶手，动作轻得像猫，耳朵始终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走到十层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下方传来拖拽重物的声响，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喘息，不是腐变者那种粗重的嘶吼，更像是……人类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慢慢探出头往下看。消防通道的平台上，一个穿着破洞雨衣的男人正蜷缩在角落，他的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腿被暗红色的血浸透，显然是骨折了。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医药箱，看到林默的瞬间，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被恐惧取代，他猛地将医药箱往身后藏，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林默皱了皱眉，没有靠近。末日里，受伤的幸存者往往比腐变者更危险——为了活下去，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抢夺物资，甚至同类相残。他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放在台阶上往前推了推：“我不要你的东西，只是路过。”
男人盯着那瓶水，喉结动了动，却没敢动。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腐变者特有的、带着涎水的喘息。林默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跟我走！”
男人挣扎着不肯动：“我的腿……走不了！”
腐变者的嘶吼越来越近，林默低头看了眼男人扭曲的右腿，又看了眼他怀里的医药箱——箱子上印着社区医院的标志，显然是从目标地点逃出来的。没时间犹豫了，他将男人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扶地往消防通道上层走：“不想被吃掉就抓紧！”
刚爬了两层，三个身影就出现在下方的平台上。是初期腐变者，它们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衣服破烂得露出结痂的伤口，其中一个的脸颊上还挂着半块腐烂的皮肉。它们看到林默两人，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嘶吼着扑了上来。
“快！进那间办公室！”林默指着旁边虚掩的门，用尽全身力气将男人推了进去，自己则转身抽出消防斧。第一个腐变者已经冲到面前，它张开满是黑血的嘴，朝着林默的脖子咬来。林默侧身躲开，同时挥起斧头，斧刃精准地砍在腐变者的肩胛骨上——那里是它们关节最脆弱的地方。
“咔嚓”一声脆响，腐变者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它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张着嘴往前扑。林默趁机一脚踹在它的胸口，将它踹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斧，直接劈在它的太阳穴上。黑色的血液溅在防雾面罩上，模糊了视线。
另外两个腐变者已经围了上来，它们的动作虽然缓慢，但胜在不知疲倦。林默后退一步，靠在门框上，目光快速扫过办公室内部——男人正躲在办公桌后面，脸色惨白地看着外面；房间里散落着文件和电脑残骸，靠窗的位置有一堆废弃的钢筋，长度刚好能用来搭建陷阱。
“把桌子推过来！”林默朝男人大喊，同时用斧头逼退扑上来的腐变者。男人反应过来，用没受伤的腿蹬着地面，将沉重的办公桌往门口推。林默趁机绕到腐变者身后，用消防斧的斧背狠狠砸在其中一个的后脑勺上，腐变者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正好撞在办公桌上。
“快！用钢筋卡住它的腿！”林默冲过去，将办公桌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道缝隙。男人赶紧抓起地上的钢筋，插进腐变者的膝盖和办公桌腿之间。腐变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钢筋却越卡越紧，它的腿骨发出“咯吱”的声响，最终无力地瘫在地上。
剩下的一个腐变者见同伴被困，变得更加狂躁，它嘶吼着冲向林默，爪子抓向他的防雾服。林默早有准备，他从背包里掏出那个装着碎石子的金属罐，猛地扔向房间另一侧的窗户。“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四溅，腐变者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
林默趁机绕到它身后，双手握紧消防斧，瞄准它的后颈——那里是初期腐变者的致命弱点，脊椎神经集中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挥下斧头，斧刃带着风声劈进腐变者的后颈，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腐变者的身体僵住了，几秒钟后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林默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防雾面罩里的氧气已经有些稀薄，他摘下面罩，露出满是汗水的额头，随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刚才的打斗虽然只有几分钟，却耗尽了他大半的体力——在末日里，每一次战斗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谢……谢谢你。”角落里的男人声音颤抖着开口，他慢慢挪到林默身边，将怀里的医药箱递了过来，“这个给你，里面有消炎药和绷带，还有……还有半支基因稳定剂。”
林默接过医药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整齐地放着几盒头孢、一卷无菌绷带，最底下还有一支蓝色的针管，标签上写着“基因稳定剂（实验性）”——这是李教授后来提到的抗变异药物，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抬头看向男人：“你从社区医院拿的？里面情况怎么样？”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别去！里面全是腐变者，至少有十几只，还有……还有会喷粘液的怪物！我亲眼看到它把一个人的胳膊融掉了！”他的声音带着恐惧，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腿，“我是医院的护工，雾霭爆发时躲在地下室，昨天想出来找吃的，结果刚上楼就遇到那些东西，腿就是那时候摔断的。”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十几只腐变者加上未知的变异生物，以他现在的装备，根本不可能硬闯。可如果放弃，防雾服的破损和身上的擦伤随时可能引发感染，更别说寻找消除雾霭的线索了。他手指敲击着医药箱的边缘，目光落在窗外——社区医院的方向被浓雾笼罩，只能看到模糊的建筑轮廓。
“你知道医院的地下室入口在哪吗？”林默突然问道。护工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知道！在医院后门的停车场下面，有个隐蔽的通风口，只有我们内部人员知道。”
林默眼睛一亮。地下室通常雾霭浓度较低，而且通风口隐蔽，或许能绕开上层的腐变者。他看向护工的腿：“你的腿还能走吗？我可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但你得给我带路，去地下室的通风口。”
护工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地上腐变者的尸体，又看了看林默手里的消防斧，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但你得保证，找到物资后分我一些水和食物。”
“没问题。”林默答应下来，他从背包里拿出绷带和消炎药，“先处理一下你的腿，我们天黑前必须赶到。”
他帮护工固定好骨折的腿，又给伤口涂了消炎药，然后将剩下的药品放回医药箱。收拾好装备后，林默搀扶着护工，慢慢走出办公室。此时雾度检测仪上的数字已经升到21.5?/m3，雾霭比刚才更浓了些，远处的嘶吼声也变得更加密集。
两人沿着消防通道往下走，护工的体重压得林默胳膊发酸，但他不敢放慢脚步。走到一楼时，林默突然停下，示意护工噤声——门口传来腐变者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
他慢慢探出头，看到三个腐变者正围着一辆废弃的公交车打转，它们的注意力似乎被车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林默心里盘算着：硬闯肯定不行，得想办法引开它们。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空矿泉水瓶，里面装着些碎石子，用力朝着街道另一侧扔去。瓶子在地上滚动，发出“哗啦”的声响。三个腐变者同时转头，嘶吼着朝瓶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快走！”林默趁机搀扶着护工，快速冲出写字楼，朝着社区医院的方向跑去。街道上的废弃车辆成了天然的掩护，他们躲在车后，一步步朝着目标靠近。
就在这时，护工突然指着前方，声音发颤：“看……看那里！”
林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社区医院的门口，一只体型比普通腐变者大一圈的生物正趴在地上，它的皮肤呈暗褐色，像是覆盖了一层生锈的铁皮，嘴里不断滴落着绿色的粘液，地上的水泥地被粘液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是腐铁蟒的幼体！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之前在资料里见过这种变异生物，它们的粘液有极强的腐蚀性，而且攻击性极强，哪怕是幼体也不好对付。他赶紧拉着护工躲到一辆废弃的出租车后面，大气不敢出。
“怎么办？我们现在还能进去吗？”护工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默紧握着消防斧，大脑飞速运转。腐铁蟒的幼体虽然危险，但它似乎正专注于啃咬门口的铁门，暂时没有发现他们。通风口在停车场后面，只要绕开正门，从侧面的小巷过去，或许能避开它。
“跟紧我，别出声。”林默压低声音说，他搀扶着护工，沿着墙根慢慢移动。小巷里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的家具，散发着刺鼻的臭味，但他们不敢停下。
就在快要到达停车场时，护工突然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咚”的声响。腐铁蟒的动作瞬间停住，它抬起头，朝着小巷的方向转动着脑袋，嘴里的粘液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完了……”护工绝望地喃喃自语。
林默一把拉起护工，将他推到一个垃圾桶后面：“躲好！别出来！”
他握紧消防斧，慢慢从垃圾桶后面走出来。腐铁蟒已经发现了他，它吐着分叉的舌头，身体慢慢弓起，准备发起攻击。林默的手心全是汗，他盯着腐铁蟒的眼睛，大脑里快速回忆着关于这种生物的信息——它们的腹部鳞片比较软，是弱点，但想要攻击到那里，必须先避开它的粘液。
腐铁蟒猛地扑了上来，嘴里喷出绿色的粘液。林默赶紧侧身躲开，粘液落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黑坑。他趁机绕到腐铁蟒的侧面，挥起消防斧，朝着它的身体砍去。
“当”的一声，斧刃砍在腐铁蟒的鳞片上，竟然被弹开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腐铁蟒吃痛，转过身，用尾巴朝着林默扫来。林默赶紧趴在地上，尾巴擦着他的后背扫过，将旁边的垃圾桶砸得粉碎。
林默爬起来，心里暗道不好。普通的攻击根本伤不到腐铁蟒，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武器。他目光扫过周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加油站，加油机虽然已经生锈，但里面或许还有残留的汽油。
“就是现在！”林默突然朝着加油站的方向跑去。腐铁蟒嘶吼着追了上来，它的速度比林默想象的要快，粘液不断落在他身后的地面上。
跑到加油站旁边，林默迅速爬上一个生锈的油罐，腐铁蟒紧随其后，也爬了上来。林默站在油罐顶端，看着越来越近的腐铁蟒，突然掏出打火机——这是他从便利店找到的，一直放在口袋里。
他将打火机扔到油罐的阀门处，然后猛地跳了下去。腐铁蟒刚好爬到油罐顶端，它的身体压在阀门上，打火机被压爆，火焰瞬间点燃了油罐里残留的汽油。
“轰隆”一声巨响，油罐爆炸了，火焰和浓烟冲天而起。腐铁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被火焰吞噬，慢慢从油罐上滑了下去，不再动弹。
林默趴在地上，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耳鸣，身上落满了灰尘。他慢慢爬起来，看着燃烧的油罐，松了口气——幸好成功了。
“你……你没事吧？”护工从垃圾桶后面跑出来，脸上满是震惊。
林默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事，快带我去通风口。”
两人快步走到停车场后面，护工指着一个被杂草覆盖的通风口：“就是这里！打开这个盖子，下面就是地下室的通道。”
林默用消防斧撬开通风口的盖子，一股潮湿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他打开手电筒，照了照里面，通道不算太窄，刚好能容一个人爬进去。
“你先下去，我在后面掩护。”林默对护工说。
护工点了点头，慢慢爬进通风口。林默跟在后面，爬进通道后，他回头看了眼外面燃烧的加油站，然后将通风口的盖子重新盖好，挡住了外面的猩红雾霭。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微光照亮前方的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偶尔能听到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林默搀扶着护工，一步步朝着地下室深处走去，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停下脚步。
毕竟，这是苏晴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也是他寻找真相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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