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咆哮，不似人声，更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在穷途末路时发出的，燃尽最后一丝心血的悲鸣。
何雨柱那魁梧的身躯，在此刻，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浑身的肌肉都在虬结，贲张的血管如同狰狞的青色蚯蚓，爬满了他的脖颈与额头。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所有的神采，所有的思绪，都被一种名为“毁灭”的疯狂彻底吞噬。
他动了。
脚下青砖迸裂。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裹挟着一股要将眼前一切都撕成碎片的狂暴气焰，直冲许大茂而去。
整个院子，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柱子，不可！”
易中海那张死灰色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那是被极致的惊骇逼出来的。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想从侧面抱住何雨柱的腰。他知道，今天若是真出了人命，他这个一大爷，这辈子就算彻底走到头了。
二大爷刘海中也吓得魂飞魄散，他当官的瘾再大，也不敢让自己的地盘上出人命官司。他反应慢了半拍，却也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死命去抓何雨柱的胳膊。
“疯了！疯了！何雨柱你他妈疯了！”
可一个被怒火烧尽了七情六欲的人，力气该有多大？
易中海只觉得像是抱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股巨力传来，他那把老骨头“咔吧”一声脆响，整个人被甩得倒退了七八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半天喘不上气来。
刘海中更是凄惨，他只抓住何雨柱的衣袖，“刺啦”一声，那厚实的工服袖子竟被硬生生撕裂，他自己则被那股惯性带得一个趔趄，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
场面，彻底失控。
妇孺的尖叫，男人的惊呼，桌椅板凳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声响，汇成了一片鼎沸的混乱。
秦淮茹惨白着一张脸，死死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她眼睁睁看着那头失控的野兽，离那个始终站着不动的身影，越来越近。
五步。
三步。
一步。
何雨柱那砂锅大的拳头，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恶风，已经到了许大茂的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于这片鼎沸人声之中，许大茂的身影，却静如磐石。
他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去看那近在咫尺的拳头。
他动了。
不是躲闪，不是招架。
而是在那拳风及体的瞬间，身子微微一侧，右脚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抬起，划出一道刚猛无匹的弧线。
他的目标，不是何雨柱。
而是那张象征着权力与规矩的，八仙桌！
“砰！”
一声比刚才贾张氏摔倒还要沉闷百倍的巨响，轰然炸开。
坚实的木质桌腿，应声而断。
那张承载着三位大爷威严，承载着整个四合院“规矩”的八仙桌，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被许大茂一脚，踹得凌空飞起，然后重重地翻砸在地！
“哗啦——哐当！”
桌上的搪瓷茶缸，笔记本，墨水瓶，碎裂的瓷片，混着滚烫的茶水，炸得四散横飞。
那汪汪的茶水，泼了满地，也溅了易中海和刘海中一身，像是在无情地嘲讽着他们的狼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
那记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何雨柱那张疯狂的脸，也凝固了。他所有的前冲之势，所有的滔天怒火，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幕，硬生生给掐断了。
所有人的动作，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四合院，只剩下那翻倒在地的桌子，还在“吱呀”作响，仿佛是旧日秩序最后的呻吟。
在这片死寂之中，许大茂缓缓收回了腿。
他看都没看呆立当场的何雨柱，而是转身，不紧不慢地拎过一只离得最近的小马扎。
然后，在全院几十口人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目光注视下，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院子正中，那个刚刚被清空出来的，舞台的中央。
他将马扎放下。
踩了上去。
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都高出了众人一头。他居高临下，如同站在山巅，俯瞰着脚下这片乱象，俯瞰着那些或惊恐，或茫然，或怨毒的脸。
他的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凉刀，缓缓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那三个魂不附体，瘫坐在地的老者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起。
而后，一声中气十足，蕴含着无匹怒意的暴喝，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头顶轰然炸响！
“都他妈给我闭嘴！”
这声音，穿金裂石，盖过了一切。
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发号施令的威严！
整个四合院，瞬间被这股气势彻底镇住，再无半分杂音。
风，似乎也停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许大茂站在那只小小的马扎上，身形并不高大，可在众人眼中，却仿佛化作了一尊不可撼动的神祇。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极点的讥诮。
他抬起手，一根手指，遥遥指向那三张惨无人色的脸。
“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
他第一次，当着全院的面，直呼这三人的名讳。
“就凭你们三个老东西，也配在这儿摆什么三堂会审的谱？”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一个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满脑子算计，就想着和稀泥，保自己那点可笑名声的伪君子！”
他的手指，点向易中海。
“一个官迷心窍，颠倒黑白，除了拍桌子瞪眼，狗屁本事没有的废物点心！”
手指，转向刘海中。
“还有一个，一肚子鸡贼小账，见风使舵，连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都不敢的墙头草！”
最后，手指落在了早已吓得缩成一团的阎埠贵身上。
许大茂收回手，环视全场，目光里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霸道。
“这个会，你们没资格开！”
“从今天起，这个院子里的事，我许大茂，要亲自说道说道！”
“这院里藏着的魑魅魍魉，养着的牛鬼蛇神，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有个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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