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而是仔细观察着岩壁上植物的分布
在特种部队,野外生存是必修课。而寻找水源,则是重中之重。
有经验的战士,能从植被的种类、长势,判断出地下水脉的大致走向。
很快,他就在一片岩壁的背阴处,发现了几丛贴着石缝生长的蕨类植物。
这种植物喜阴喜湿,它们的出现,意味着这片岩壁的后面,有很大概率存在一个稳定的水源,哪怕只是渗透出来的水汽。
秦少-琅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岩石。
触手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湿润感。
就是这里了。
他将那块捡来的、棱角分明的石头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则拿出了那把锋利的剥皮小刀。
他没有选择用石头去砸。
那样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选择了最耗时,也最安静的方法。
他用小刀的刀尖,对准岩石上一道天然的缝隙,然后用另一只手握着石头,开始有节奏地、一次又一次地轻轻敲击刀柄的末端。
“笃。”
“笃。”
“笃。”
沉闷而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又被风声迅速吹散。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体力的活。
他需要精确地控制每一次敲击的力道,既要让刀尖能够深入岩石,又不能用力过猛导致刀身折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秦少琅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但他敲击的节奏没有丝毫紊乱。
他的手臂酸麻,虎口也早已被震得发木,可他的动作依旧稳定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终于,在不知道敲击了多少次之后。
“咔哒。”
一声轻响,刀尖似乎突破了什么。
秦少琅停下了动作,将小刀缓缓拔出。
一股比周围更加湿润、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从那个被他凿开的小孔里渗透了出来。
有水!
秦少-琅精神一振。
他将小刀收好,然后俯下身,将嘴凑到那个小孔上。
随即,一股冰凉、甘甜的液体,顺着石孔,缓缓流入了他的口中。
那不是喷涌而出的泉水,而是一滴一滴,从岩石深处慢慢渗透出来的山泉。
虽然流速很慢,但它源源不断。
足够了!
对于近百人来说,这点流速或许不够畅饮,但作为维持生命的救命水,已经足够了。
秦少琅没有立刻畅饮,只是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他解下腰间的水囊,将囊口对准那个小孔,开始耐心地等待着水滴一滴滴地将它装满。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当他提着已经变得沉甸甸的水囊,重新回到宿营地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山谷里的人,在恐惧和干渴中煎熬了一整夜,一个个面如死灰。
苏瑾也一夜未眠,她的嘴唇干裂,脸色苍白,但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望夫石。
当秦少琅那熟悉的身影,从晨曦的微光中走出来时,苏瑾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回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
以及他手中那个鼓鼓囊囊的水囊。
“水……”
不知道是谁,用嘶哑的嗓子喊了一声。
整个山谷,瞬间死寂。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秦少琅手中的水囊,那目光,比饿狼看到血肉还要贪婪。
秦少琅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苏瑾的面前。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那个沉甸甸的水囊,递到了她的手里。
苏瑾下意识地接过,水囊的重量和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满脸疲惫,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露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可是在苏瑾的眼中,他从未如此高大过。
“先给苏棠喝。”秦少琅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清晰。
苏瑾接过水囊,那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份量,让她几乎颤抖的手稳定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秦少琅。
男人的面容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即便布满血丝,依旧亮得惊人。
“先给苏棠喝。”
秦少琅的声音沙哑,却像一道命令,清晰地传入苏瑾的耳中。
苏瑾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她们临时栖身的角落。
苏棠已经醒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睡着。小姑娘蜷缩在姐姐铺好的干草上,小脸蜡黄,嘴唇干裂得起了好几层白皮,看到姐姐回来,她虚弱地眨了眨眼。
“姐……”
一个字,声音细若蚊蚋。
“别说话。”苏瑾跪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拧开水囊的塞子。
一股清冽的水汽扑面而来。
苏棠的眼睛瞬间亮了。
苏瑾将水囊凑到妹妹嘴边,轻声说:“慢点喝。”
甘甜的泉水流入干涸的喉咙,苏棠像是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本能地想要大口吞咽,却被苏瑾控制着,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而就在这片刻,营地里,压抑了一夜的欲望彻底爆发了。
“水!他真的找到水了!”
“给我喝一口!求求你了,给我一口!”
“我的孩子快不行了!”
人群像是被点燃的干柴,瞬间骚动起来,几十个干渴到极限的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不约而同地朝着秦少琅围了过来。他们的理智已经被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垮。
王铁柱脸色大变,立刻带着几个还算镇定的汉子挡在秦少琅身前,声色俱厉地吼道:“干什么!都想造反吗?都给俺退后!”
然而,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的呵斥显得苍白无力。
一个离得最近的男人,双眼赤红,猛地伸手就去抢秦少琅。他已经不管不顾了,他只想喝水。
秦少琅站着没动。
就在那只布满污垢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衣角的瞬间。
“唰!”
一道寒光闪过。
秦少琅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那把剥皮小刀,刀尖精准地停在了那个男人喉结前一寸的地方。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笼罩了全场。
那个男人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只要自己再往前一分,那锋利的刀尖就会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喉咙。
整个骚动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秦少琅这一下给镇住了。
那不是威胁,不是恐吓。
那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杀气。他们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真的会杀人,就像之前杀死赵瘸狗那伙人一样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