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下,京城的天,就变了。
这道提拔陈玄为指挥同知,并御赐麒麟服、神兵的皇恩,没有长翅膀,它是一道惊雷,在京城九门之内轰然炸响。
茶馆里,说书先生刚刚惊堂木一拍,准备开讲前几日“锦衣卫开仓暖城”的义举,就被邻桌一声狂喜的叫喊打断。
“号外!号外!”
“陛下圣旨,陈大人官升指挥同知!”
“另赐麒麟飞鱼服,赏神兵破甲枪!”
一瞬间,整个茶馆的空气都凝固了,随即被数十倍的声浪引爆。
茶客们扔下滚烫的茶碗,账房先生丢开了算盘,所有人都涌向街头,汇入那股由无数狂喜汇聚成的洪流。
消息不是在传递,而是在整座都城同步引爆。
东城的铁匠铺,满身炭灰的匠人一锤子砸在铁砧上,震得火星四溅,对着冻得通红的学徒吼道:“今天全铺歇业,去德胜楼,酒钱我包了!贺陈大人高升!”
西城的贫民巷,刚刚领到御寒棉衣的老妪,颤抖着拿出家里仅有的几枚铜钱,塞给满街跑着报喜的半大孩子,浑浊的老泪淌过脸上的沟壑。
她朝着皇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再朝着北镇抚司的方向,又磕了一个头。
口中反复念叨着:“青天大老爷……活菩萨……”
对于这些在寒冬中挣扎求生的百姓而言,锦衣卫是地狱的恶鬼,是催命的无常。
可陈玄不是。
他是将他们从地狱里拉出来的那只手。
他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的那个人。
现在,这位给了他们温暖与希望的守护神,被天子委以重任,被赋予了监察百官,惩治贪腐的无上权力。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的守护神,有了更锋利的爪牙,有了更坚实的铠甲!
这意味着,这京城的天,或许真的要变了!
百姓的喜悦是最纯粹的,也是最汹涌的。
一时间,陈玄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个官职,它成了一种信仰,一种寄托。他的声望,被这股发自肺腑的民意,推上了一座巍峨的孤峰。
北镇抚司衙门前。
这里成了整座京城风暴的中心。
不知是谁第一个来的,也不知是谁组织的。
成千,上万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自发地汇聚在衙门前的巨大广场上。
他们没有口号,没有喧哗,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
人潮拥挤,却落针可闻。
所有人,只是用一种最原始,最质朴,也最滚烫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衙门大门。
他们在等待。
等待他们的守护神。
“吱呀——”
厚重的衙门大门缓缓开启。
一道身影,踏着午后的阳光,从中走出。
那一刻,数万道目光瞬间聚焦,整个广场的空气都为之抽紧。
陈玄。
他身着崭新的麒麟服,昂然肃立。
官服以威严的深红色为底,用最上乘的金线,绣出了一头脚踏祥云,仰天咆哮的麒麟。每一片鳞甲,每一根鬃毛,都在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华,流淌着无上的威严与尊贵。
他的右手,持着一杆长枪。
枪身通体乌黑,沉重,朴实无华,却又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唯有那三棱的枪头,在日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寒芒,那是一抹足以洞穿人心的锋锐。
百炼破甲枪。
陈玄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一人,一枪,面对着眼前无边无际的人潮。
他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
他看到了拄着拐杖、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老者。
看到了抱着孩子、满眼含泪的妇人。
看到了攥紧拳头、眼神崇拜的少年。
看到了那些曾经麻木、绝望,此刻却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一张张真诚的脸庞。
这些目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无形却又磅礴的力量,注入到他的身体里。
陈玄的心,没有半分喜悦,更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
他的心,如万年玄冰,一片清明。
他清楚地认知到,从这一刻起,他所拥有的,不再仅仅是皇帝的恩宠,不再是锦衣卫的权柄。
他拥有了更可怕的东西。
民心。
这才是他真正的力量。
朝堂之上,那些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世家门阀,是为庞然大物。
江湖之中,那些藏于阴影,无法无天的魑魅魍魉,是为心腹之患。
过去的他,是一柄锋利的刀,可以伤人,却也易折。
而现在,这满城的民意,就是他最坚不可摧的刀鞘,是他最厚重不催的根基。
有了这股力量,他才有资格,真正地站上棋盘,与那些视万民为刍狗的庞然大物们,正面扳一扳手腕。
他的根基,已经在这座都城,深深地扎下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