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这两日可有什么动静？”自从上次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她便让崔嬷嬷注意着李家人的动静。
“倒是没什么动静，就连将军，这几日也不在府中。”崔嬷嬷道。
裴青鸾蹙眉，眼皮跳了起来，心底有股子不安，“一点动静都没有？”
崔嬷嬷也意识到不对，“姑娘，他们不会是不想还吧？”
李家这三年用她的嫁妆得有一万多两，以李术的俸禄，连零头都还不上。
她放出话说要他们还嫁妆，此时此刻她们应该着急才对。
“嬷嬷，你带着账本和嫁妆单子，挨个院子去要账。”
账其实早就算好了，给的五日时间也不过是让李家自己自觉点准备银钱，那样大家好歹都留了点情面，日后在这京城相遇不至于太尴尬。
可惜，她为别人着想，别人可不这么想。
老夫人的金玉堂。
听明白崔嬷嬷的来意，老夫人脸都黑了，“裴氏那个不孝的，这还没到第五日呢，就上门来要账来了？”
“满京城打听打听！有谁家媳妇管婆母要账的？”
崔嬷嬷面上含笑，不卑不亢道：“满京城也没有哪个体面人家会用儿媳的嫁妆，将军马上要尚公主了，李府将来可是要供养公主的，马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想必也不会贪墨前儿媳的嫁妆的吧？”
“你！”老夫人气得两眼一黑，“不孝，不孝啊！”
崔嬷嬷目光冷冷的，“老夫人，您一年前大病一场，半截子快入土的时候，是我家姑娘在您跟前伺候屎尿的，平日里，您想吃什么，用什么，也都是我家姑娘给您办了，满京城谁不知道我家姑娘最是孝顺长辈，是一等一的贤惠人儿，瞧瞧您自个儿这满身的金银玉饰，哪件不是我家姑娘的嫁妆？您这话说出去也不嫌亏心？”
“来人，来人！把这老虔婆子给我打出去！别让她在这儿满嘴喷粪！这些首饰分明是她孝敬我的，我不还！”老夫人一模满头的金饰，想到要还回去，这心哪，就跟被剜掉一样痛，不由连连杵着拐杖。
很快有几个粗壮婆子进来架人，正是上回那几个。
崔嬷嬷眼神一凛，止住几人的步伐，“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做事前想想清楚，吃得是谁的米，用得是谁的钱！”
几个粗壮婆子动作一顿，彼此看了一眼，她们在李家待好几年了，自然知道府里上下的开支都是三夫人出，就连她们，也是三夫人买进来伺候老夫人的。
她们的身契，在三夫人手上呢！
只不过是三夫人这些年孝顺尊敬长辈，她们跟着老夫人耀武扬威久了，差点忘了自己的来时路。
几人连忙对崔嬷嬷露出谄媚的笑容，“老姐姐，老婆子几个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绝对没有冒犯老姐姐的意思，老姐姐回去，跟三夫人替老婆子几个说说好话。”
“你们几个是我院儿里的人！你们吃我的喝我的竟敢背叛我？小心我发卖了你们！”老夫人目呲欲裂，急得跳脚。
闻言，其中一个胖胖的粗壮婆子嘲讽道：“老夫人，您可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不知道府里的吃喝都是三夫人出，发卖我们，我们的身契是在三夫人手上的，您管不着我们。”
老夫人登时气厥过去。
翠青急得大喊，“老夫人晕过去了，快请大夫啊！”
崔嬷嬷只扫了她一眼，“老夫人贴身有救心丸，吃一粒，死不了的。”
说罢，拿出嫁妆单子，吩咐左右，“照着单子，把咱们姑娘的嫁妆全都搬走。”
翠青急得一时不知道该护老夫人还是护金玉堂的东西，她和那些老婆子不同，她是老夫人买来的。
是准备着给将军做姨娘的。
这府里的银钱要是没有了，她做了姨娘还怎么享受荣华富贵？
可老夫人也是她最大的倚仗。
最后，她只能护住昏迷的老夫人，眼睁睁看着崔嬷嬷的人将金玉堂的东西搬了个精光。
末了，崔嬷嬷出现在她面前，翠青吓得心直跳，护住老夫人，“崔嬷嬷，这可是老夫人，是三夫人的婆母，您不能对老夫人不敬。”
“摁住她。”崔嬷嬷才不与她废话，眼皮子一撩，那几个倒戈的粗壮婆子麻利地上来摁住翠青。
崔嬷嬷开始拔老夫人身上的首饰，整整拆下两套头面来，崔嬷嬷心底鄙夷，也不怕把自己脖子压断了。
翠青急得眼睛都红了，“你们会遭报应的！三夫人不孝，传出去她也不会得了好的！”
可惜没人搭理她，崔嬷嬷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整整一日，整个李家上下鸡飞狗跳，除了二房，其他的院子几乎都被搜刮一空。
刘氏哭着来老夫人的院子想要老夫人做主，结果发现老夫人的院子也跟被洗劫了似的，老夫人素日金光灿灿的脑袋光秃秃的，此刻人正坐在院子里哭。
“裴氏那个贱人！竟敢不孝顺婆母，还我金簪，还我头面啊啊啊……”
“克父克母的贱人，怨不得全家都死光了，死得好！”
“怎么不连她也一起死了！”
跟在刘氏后头进院的何氏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裴青鸾要是死了，还能嫁进李家，你们还能有银钱使？
“婆母，快别哭了，现下，还是尽快寻三弟回来才是。”何氏出声道。
“对对对，翠青，你快去寻老三回来，告诉他，他那个好媳妇快逼死他老娘了！”老夫人回过神，麻溜爬起来。
何氏叹气，“婆母，三弟是出门办事去了。”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翠青啊，你找到将军的时候，问他，事儿到底什么时候办好？我都快被裴氏那个贱人逼死了。”
翠青应声，连忙跑了出去。
雁声堂。
崔嬷嬷正在细数拿回来的嫁妆，满脸忧愁，“姑娘，各院拿回来的嫁妆还抵不上这些年李家用的一半。”
“先把能拿回来的拿回来，李家本就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能拿回来大半就不错了。”
看了账本和单子她很是心疼，从前，她是奔着和李术过日子去的，用多少都不心疼。
“把收回来的东西装箱，等要回嫁妆，我便与李术和离。”裴青鸾又吩咐。
“裴青鸾！”
房门忽地被人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