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家政生活咏叹调 > 第五章 第一次进豪宅 ——200㎡大平层与 “女主人试探”
换源:


       杨光跟着白馀风第一次踏进“云顶 D栋 2901”的密码门时,脑子像被强光狠狠晃了一下,只剩下两个字:晃眼。

玄关挑高足有六米,一盏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垂落,几百颗水晶折射着晨光,像一簇凝固的银河,亮得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左手边是整面墙的定制鞋柜,每一格都嵌着暖黄色的灯带,里面的皮鞋、高跟鞋擦得锃亮,连鞋尖朝向都分毫不差。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橙花与雪松混合的香氛味,清冽又高级,和超市里常年散不掉的消毒水味、面包房的甜腻味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他下意识地攥了攥衣角——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 T恤,昨天擦油烟机时还沾了点油污,在这样的房子里,像块突兀的补丁。

“小师傅,换鞋。”

一道温柔却带着疏离感的声音从客厅尽头传来。杨光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正靠在意大利真皮沙发边翻杂志,她趿着米色羊皮拖鞋,香槟色真丝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腰带,袖口滑到手肘,露出一条细细的梵克雅宝四叶草手链,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女人抬起头,指尖点了点地毯边缘的一次性鞋套盒,法式美甲上的碎钻晃得杨光下意识眨了眨眼。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连拖鞋都这么精致,比他半个月的房租还贵吧?

“愣着干什么?踩进去。”白馀风在后面轻咳一声,用胳膊肘悄悄碰了碰他的腰。

杨光赶紧回过神,蹲下身去套鞋套。鞋套尺寸偏小,他 43码的运动鞋塞进去,鞋头鼓得像个包子,走路都觉得脚腕发紧。他低着头,不敢多看,生怕自己的目光会亵渎了这屋子的奢华——毕竟在旧城区的出租屋里,他连像样的茶几都没有。再抬头时,那位女主人已经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她的背影纤细挺拔,真丝睡袍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飘动,像一把拉长的白玉瓷勺,每一步都踩在无声的节拍上,透着说不出的优雅。

“今天主要做厨房重油清洁和全屋除螨。”白馀风压低声音,指了指厨房台面上的油污,“注意点,这台面是岩板的,不能用钢丝球,刮花了咱们赔不起;油烟机是意大利进口的,拆洗顺序我待会儿示范,别乱拧零件。”他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客厅方向,“这位沈太太眼光刁得很,上次有个保洁擦镜子留了水印,她直接扣了一半工钱,干活时少接话,多做事。”

杨光赶紧点头,心里暗暗记下。这时沈太太没回头,只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客厅的音响里立刻流淌出舒缓的音乐,是一首法语香颂,女声慵懒婉转,像午后晒着太阳的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处磨出毛边的工装裤,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连站都不知道该怎么站——好像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精致屋子的冒犯。

他拎着清洁桶走进厨房,刚倒上除油剂,沈太太就端着一个骨瓷茶杯走了过来,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开口:“小师傅哪一年的呀?看着挺年轻的。”

杨光手里的抹布顿了一下,赶紧回答:“九六年的,沈太太。”心里却有点慌——她问这个干什么?是觉得我年纪小,干活不靠谱吗?

“属鼠的?”沈太太抿了一口茶,眼尾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看着倒是老实。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杨光擦灶台的手一抖,清洁剂泡沫差点溅到台面上铺着的爱马仕橘色餐垫上。他心里“咯噔”一下,脸瞬间发烫——怎么突然问这么私人的问题?他赶紧稳住动作,声音都有些发紧:“没、没有,暂时还没找。”

沈太太“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钢琴上滑了个半音,意味不明。她上下打量着杨光——身材挺拔,眉眼干净,虽然穿着朴素,但胜在年轻老实,不像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那挺好,现在肯踏踏实实干活的年轻人不多了,好好干,总有前途。”她说着,目光扫过杨光汗湿的额发,眼神里多了点说不清的意味。

白馀风正在拆油烟机的滤网,听见这话,偷偷翻了个白眼,用嘴型对杨光说:“少接话!”可已经晚了,沈太太已经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哒、哒、哒”的声音敲在大理石地面上,也敲在杨光的后背上,让他莫名紧张。她想干什么?不会是觉得我干活慢,要挑毛病吧?

“看你忙得一头汗,渴了吧?”沈太太递来一杯冰美式,黑色的咖啡液装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杯壁上凝着水珠。递过来时,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杨光的掌心,冰凉的触感让杨光心里一跳。她是故意的吗?还是不小心?他慌忙接过咖啡,手指都有些僵硬,声音低得快要看不见:“谢谢……沈太太。”

沈太太看着他局促的样子,突然笑了,红唇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眼尾的细纹都显得温柔。这孩子倒是纯情,一点都不经逗,比那些油腻的商人有趣多了。“别叫沈太太这么生分,叫我阿笙就行。”

这时音响里的香颂恰好换到副歌部分,女声缠绵地唱着:“Tu es le feu qui me réchauffe.”(你是温暖我的火)。杨光低头盯着手里的咖啡杯,耳尖却悄悄红了,连耳根都发烫。“阿笙”?这么亲昵的称呼,合适吗?他能感觉到沈太太的目光还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让他浑身不自在,只能拼命擦着灶台上的油污,不敢抬头——生怕对上她的眼睛,会露出自己的窘迫。

他并不知道,厨房吊顶的角落里藏着一个小小的隐形摄像头,此刻正把他局促擦汗、耳根发红的样子同步到沈太太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里。而白馀风在油烟机后面看见了沈太太的小动作,无声地叹了口气——完了,这单怕是要出“意外”,这位沈太太的眼神,明显没那么简单。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没看透这种有钱人的心思,别到时候活干了,钱没拿到,还惹一身麻烦。

“阿笙”两个字像一把带着羽毛的小钩子,轻轻勾住了杨光的耳根,也勾住了他尚未察觉的命运。他只觉得这杯冰美式又苦又涩,却不敢放下,只能小口抿着,心里盼着赶紧把活干完离开这里。许安歌要是知道他在这种地方,被女主人这么“关心”,会不会误会?可沈太太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就靠在厨房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他说话。

“小杨是吧?听白师傅说你以前在超市上班?怎么想着来做保洁了?”沈太太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追问意味。她就是想看看,这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老实,还是装出来的——毕竟她见多了想攀附权贵的人。

杨光手里的抹布一顿,如实回答:“超市工资太低,想多挣点钱。”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就是为了钱,为了能在江城站稳脚跟,能早点给许安歌一个安稳的家。

“哦?多挣点钱做什么呀?娶媳妇?”沈太太笑着挑眉,眼神里的探究更浓了。她倒要看看,这年轻人有没有什么野心,或者说,有没有被她“拿捏”的可能。

就在杨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说“是”显得太直白,说“不是”又不像实话——白馀风突然喊了一声:“杨光!过来搭把手,把油烟机滤网抬到卫生间去泡着!”杨光像得到了救命稻草,赶紧放下咖啡杯,应了一声“来了”,快步走到白馀风身边。心里松了口气,幸好白哥救场,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白馀风趁着抬滤网的功夫,压低声音警告他:“别跟她多搭话,这位沈太太听说刚和老公分居,心思不正,咱们干好活拿了钱就走,别惹麻烦。”

杨光心里一咯噔,终于明白白馀风刚才为什么叹气了,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原来她是这种情况?难怪说话做事都透着奇怪!他点了点头,不敢再往沈太太那边看,只顾着埋头干活。可他没注意到,沈太太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屏幕上弹出的备注是“王助理”——这年轻人倒是听话,或许,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阳光透过厨房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光洁的岩板台面上,却照不进沈太太眼底的深潭。杨光擦着橱柜的手依旧认真,可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他第一次进这样的豪宅,第一次遇到这样捉摸不透的客户,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挣钱的路上,不只有汗水,还有这么多他看不懂的人心。他只想踏踏实实挣钱,可这世界,似乎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