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的凝重尚未散去,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惊慌又带着茫然的通报:“陛下,宫门外……有自称‘云鼎宫莲华老仙’者,率十数人求见,言称可解川蜀火患、除世间疫气,助陛下渡此难关!”
萧彻猛地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素知民间有“修仙”之说,却只当是乡野传闻,从未想过竟有人敢以“老仙”之名闯宫。一旁的李宗衡脸色骤变,忙道:“陛下不可!此等野路子散修,怕是妖言惑众之辈,说不定是借灾祸招摇撞骗,切不可轻信!”
萧彻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案上川蜀灾情奏折那“流民逾十万”的字样上,终是咬牙道:“传他们进来。若真是骗子,再处置不迟;若真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
片刻后,一行人缓步走入御书房。为首者是位身着素白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手持一柄拂尘,周身似有淡淡的清光萦绕,正是莲华老仙。他身后跟着的几位修仙者,或持剑,或执罗盘,气质各异,却都透着一股与常人不同的沉静。
莲华老仙并未行君臣之礼,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清晰:“陛下不必疑虑,我等皆是凡尘修士,修的是‘护生渡厄’之道,见大齐遭天罚之祸,百姓流离,特来相助。”
李宗衡厉声呵斥:“大胆!见陛下竟敢不跪,还妄谈‘天罚’,分明是妖言惑众!”
莲华老仙却未理会他,只看向萧彻:“川蜀山火,非是自然之祸,乃天庭以‘离火诀’引动戾气所燃;太子之逝,亦是天帝暗中以‘损寿符’所致,意在逼陛下低头祭天。但天威可畏,民心更不可负,陛下以民为本,本无过错,何必向视万民为棋子的天帝妥协?”
萧彻心头一震——他从未对人言及太子死因蹊跷,莲华老仙却一语道破,由不得他不信。他起身离座,沉声道:“老仙若真能熄灭山火、驱散疫气,萧彻愿以国礼相待。”
“陛下言重了。”莲华老仙抬手拂尘轻挥,“山火之事,我这便遣三位道友前往川蜀,以‘水云术’引水灭火,三日之内,必能平息;至于京城及各州潜藏的疫气,我亲自布下‘清灵阵’,可保百姓无虞。”
说罢,他对身后三人示意,那三人当即躬身领命,转身化作三道流光,径直穿出殿外,消失在天际。这一幕看得满殿之人目瞪口呆,李宗衡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信奉的“天庭神威”,在这几位修士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
接下来的三日,奇迹接连发生。先是川蜀传来捷报,说三日内天降甘霖,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原本蔓延五州的山火竟真的熄灭,只余下烧焦的山林,却无半分余火复燃之象;随后,京城及各地悄然滋生的疫气,也在一夜之间消散,那些染了轻症的百姓,竟不药而愈。
消息传回皇宫,萧彻亲自在大殿召见莲华老仙。此时的他,眼中已无半分疑虑,唯有敬佩:“老仙真乃活神仙!大齐能渡此难关,全赖老仙与诸位道友相助。”
莲华老仙笑道:“陛下不必谢我等,真正该谢的,是陛下‘以民为先’的本心。天帝虽能降下灾祸,却阻不了民心所向,更阻不了凡人修士护佑苍生的决心。”他话锋一转,“陛下可知,天庭所谓‘庇佑’,不过是想让人间岁岁供奉,将帝王百姓视作附庸;而我等修士,生于凡尘,长于凡尘,护的是这人间烟火,而非天上虚名。”
萧彻闻言,心中积郁的阴霾豁然散去。他想起自己两次推迟祭天,想起废黜祭天之举,想起太子之死带来的动摇,此刻终于坚定了心意:“老仙所言极是!天帝视万民为棋子,凭什么要我大齐子民供奉?往后,大齐只敬祖宗、护万民,至于天庭天帝,不必再提!”
他当即下旨,在京城为云鼎宫修士设“护生观”,礼遇莲华老仙等人,若各地再有灾祸,可请修士相助;同时昭告天下,重申“罢黜祭天,专奉宗庙”之令,言明“大齐的安稳,靠的是君臣同心、万民共力,更靠护佑凡尘的修士,而非高高在上的天帝”。
旨意传出,百姓虽有疑惑,却因山火熄灭、疫气消散的奇迹,纷纷信服。李宗衡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自己此前执着于“祭天避祸”,对比修士们实实在在的相助,终是颓然叹道,躬身向萧彻请罪:“老臣愚钝,错信天庭虚名,险些误了国事,恳请陛下治罪。”
萧彻看着他,摆了摆手:“你也是为大齐着想,何罪之有?往后,便与朕一同,好好守护这人间百姓吧。”
御书房外,夏日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多日的阴霾。萧彻站在廊下,望着天边云卷云舒,心中再无动摇——他要护的,是这脚下的土地,是这土地上的万民,至于那高高在上、动辄降罪的天帝,从此刻起,大齐再不奉迎。而那些从凡尘中走出的修仙者,终将成为大齐百姓新的依靠,也让这位年轻的帝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治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