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在半空被一道幽光斩断，落地后蜷缩成团，像有生命般钻进地缝。楚无尘收回袖口，冥玉微震，十面阵旗在衣袖中轻鸣。
“走。”他转身就走，脚步没停。
身后三人立刻跟上。通道依旧狭窄，岩壁渗着暗红，脚底温度越来越高。
苏白露从药囊里取出一枚丹丸含住，呼吸才稳了些。林寒月手按剑柄，指节绷紧，目光扫过两侧石壁，没再说话。
墨玄落在最后，左手搭在符笔上，笔尖墨迹未干。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截残碑，碑面裂纹已经闭合，像是从未动过。
一行人疾行百丈，前方豁然开阔。
一座圆形石台立于血河中央，河水如沸，泛着暗红泡沫，蒸腾起的雾气带着腐臭味。石台中央插着一根断裂的幡杆，杆身刻满扭曲符文，残端焦黑，像是被雷火烧过。
楚无尘脚步一顿。
他认得那符文。
千年前，他亲手设计的“噬灵控魂阵”残纹，本该只存于《玄枢阵经》秘卷。可眼前这些纹路，虽形似，却多了几道倒钩般的旁支，像是被人强行篡改过。
他还没开口，血河突然翻涌。一股墨绿色毒雾从河心冲天而起，瞬间笼罩整个石台。雾气浓稠如浆，神识一探就被腐蚀，林寒月闷哼一声，退了半步。
“有阵。”她低声道。
楚无尘左眼银纹一闪，轮回往生纹自动浮现。
视野中，三百道绿色光点从毒雾里走出，步伐僵硬，却整齐划一。等看清面容，苏白露猛地吸了口气。
那些人，都穿着阵盟弟子的残袍。
有的胸口破洞，有的断臂垂落，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火焰。他们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可每一步落下，地砖都微微震颤。
毒雾深处，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是个老者，身穿万毒门长老袍，手里握着一面新祭出的幡旗——万蛊噬心幡。幡面绘着无数虫形符文，正缓缓旋转，与三百尸傀脑后的黑纹共鸣。
“楚无尘。”老者咧嘴一笑，牙龈发黑，“你的人，我替你养着。”
楚无尘没答话。他站在原地，轮回往生纹在经脉中流转，眼前景象瞬间推演：三息后毒雾会向东南偏移七尺，尸傀阵型出现半息空档，幡旗与地脉共振频率将在第十一息达到峰值。
他袖中手指微动，一张雷符悄然碎裂，雷意封于皮下，只等时机。
“你们用我的阵，炼我的人？”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了血河沸腾的声响。
老者一愣，随即大笑：“你那阵法早被我门破尽，今日不过借你弟子之躯，送你归西！”
话音落，三百尸傀齐步向前，绿火眼锁定楚无尘。毒雾随行，如潮水般压来。
楚无尘后退一步，肩头被毒雾擦中。布袍瞬间腐蚀，露出底下一道焦黑痕迹。他踉跄再退，左手扶住林寒月手臂借力，像是站不稳。
“楚师兄！”苏白露惊呼。
墨玄眉头一皱，手已按上符笔。
万毒门长老仰头大笑：“阵师也不过如此！给我杀！”
三百尸傀加速扑来，爪牙带毒，空气中响起刺耳的撕裂声。
就在尸傀冲至三丈内时，楚无尘左手突然松开林寒月，袖中一道雷光疾射而出，直取万蛊噬心幡幡杆。
雷符速度极快，半途炸开，雷光如刀，正中幡杆中段。
“咔！”
一声脆响，幡杆断裂。虫形符文瞬间溃散，三百尸傀脚步齐齐一僵。
老者脸色骤变，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断幡上。可血未落地，楚无尘已踏前一步，左手结印，一道残阵纹凭空浮现——正是他借“残阵通幽”在阵成瞬间推演出的反控秘纹。
三百尸傀脑后黑纹同时闪烁，绿火眼骤然转向。
“不——！”万毒门长老嘶吼。
数具尸傀已扑到他面前，利爪撕开护体毒罡，直接插入胸膛。更多尸傀蜂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老者挣扎，怒吼，可下一瞬，一只尸傀的头颅撞开他的下巴，咬断喉管。
血雾喷出。
尸傀群继续撕扯，转眼间只剩残骨。
毒雾翻滚，却不再前进。三百尸傀站在原地，绿火眼忽明忽暗，像是等待下一步指令。
楚无尘缓步走向石台中央，左手划动，幽冥煞气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残阵纹。三百尸傀脑后黑纹同步闪烁，随即熄灭。
尸傀轰然倒地，化作枯骨。
苏白露喘了口气，从药囊取出净魂丹含住，脸色仍有些发白。林寒月收剑入鞘，目光扫过满地枯骨，眉头未松。
墨玄站在边缘，盯着那截断裂的幡杆。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片，指尖抚过上面的符文，忽然停住。
楚无尘蹲下，伸手拨开一具尸傀后颈的腐肉。皮肉下，一道符文浮现——正是“噬灵控魂阵”残纹，可边缘多出一圈扭曲黑纹，笔迹走势诡异，像是用极快的速度强行刻入。
他指尖一顿。
这笔迹……和墨玄的符箓有七分相似，可又不完全一样。墨迹更浓，线条更狠，像是被什么力量扭曲过。
他不动声色，将一块带符文的残骨收入袖中。
“阵破了。”苏白露低声说，“毒雾也在散。”
确实，墨绿毒雾开始变淡，血河沸腾程度减弱。石台四周，地砖裂开几道细缝，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脉络，像是血管在跳动。
楚无尘站起身，望向血河深处。河底隐约有光闪烁，像是另一座阵眼在呼应。
“不是自然形成的阵。”他道，“是活的。”
林寒月皱眉：“和那残碑一样？”
“比那更老。”楚无尘摇头，“这河底的东西，至少存在了三千年。”
墨玄忽然开口：“你刚才用的雷符，是从哪来的？”
楚无尘看了他一眼：“净世雷符，苏白露给的。”
苏白露一愣，随即点头：“我前些天炼的，给了他五张。”
墨玄没再问，只是低头看着手中幡杆碎片，指尖用力，将符文碾成粉末。
“这阵被改过。”楚无尘走到他身边，“你看出什么了？”
墨玄抬头，目光锐利：“符文走势不对。正常控魂阵，符链应顺行三转，可这上面是逆冲，像是强行逆转生死。”
“所以尸傀能动。”楚无尘点头，“但代价是，操控者必须用精血喂养，否则阵反噬。”
“万毒门长老死得不冤。”林寒月冷声道。
楚无尘没接话。他盯着河底那点微光，左眼银纹又闪了一下。轮回往生纹再次浮现，眼前景象推演：若现在下河，七息内会触发一道隐藏符阵，位置在河心偏东三丈。
他正要开口，墨玄忽然抬手，将幡杆碎片扔进血河。
碎片入水即沉，可就在触底瞬间，河底那点微光猛地一闪。
楚无尘瞳孔一缩。
他看清了。
那不是阵眼。
是符记。
“求鲜花”、“求打赏”、“求收藏”、“求月票”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