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的指尖刚触到那丝黑线，砖缝里的东西猛地一缩，像活物般钻得更深。他抬头，声音压得极低：“有东西在底下动。”
楚无尘没回头，只抬手一招，十面阵旗自袖中飞出，悬浮半空。
他脚步一错，已落在城门外的荒石坡上，目光扫过远处血色天际下的裂谷。
他们寻找的秘境——血河古地入口就在那里。
此刻，天剑阁、魔教、万毒门三方人马早已混战成团，烟尘与毒雾交织，杀声冲天。
“走。”他说。
林寒月提剑跟上，苏白露背着药囊快步穿出城门，墨玄收笔入袖，最后看了一眼那块湿砖，抬脚跟了上去。
队伍一路疾行，未作停留。
楚无尘走在最前，左眼微眯，银纹在瞳底缓缓流转。
天地间残留的阵纹比城内清晰得多，乱战区域上空浮着数十道断裂的古纹，像是被暴力撕开的符网。他不动声色，神识顺着那些残纹推演，片刻后，脚步一顿。
“天剑阁前锋在左，魔教在右，万毒门居中。”他低声，“三方卡在入口三刻有余，谁也进不去，谁也不肯退。”
林寒月扫了眼战场：“他们在等。”
“等别人先冲进去送死。”楚无尘冷笑，“我们不等。”
他抬手，十面阵旗瞬间散开，呈九宫方位插定地面。冥玉从袖中滑出，嵌入中央主旗。幽光一闪，阵旗共鸣，地底隐隐传来嗡鸣。
“布‘九宫迷魂阵’。”他下令。
苏白露立刻取出三枚玉钉，钉入阵眼辅位。
林寒月剑尖轻点，将一丝剑意注入东南角阵枢。墨玄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西北角画下一道符纹。
阵成刹那，楚无尘体内《玄枢阵经》自动运转，残阵通幽触发。
一道从未见过的秘纹自经脉浮现——灰白底纹，中央一道轮回之环，缓缓转动。他眼前景象骤变：未来一刻钟内的毒雾流动轨迹，清晰映现。
毒雾将从万毒门阵列后方升起，先覆魔教侧翼，再卷向天剑阁前锋，最后回流至入口上方，形成一片死域。
他闭眼三息，再睁时已有了决断。
“林寒月，控阵基。苏白露，守东南灵眼，若有人强破，立刻补灵。”他转向墨玄，“你在西南角留一道灵力断痕，不要太明显，够他们看出破绽就行。”
墨玄皱眉：“你想放人进来？”
“不是放。”楚无尘摇头，“是请。”
墨玄没再问，抬手在西南角阵纹边缘抹了一道虚符，灵力波动微弱却不稳，像是阵法即将崩溃的征兆。
几乎同时，战场中央的万毒门少主猛然抬头，盯着那处阵纹，眼中厉色一闪。
“西南角！阵法要裂了！”他厉喝一声，手中毒幡一挥，“跟我冲！”
百余名万毒门弟子立刻转向，狂涌而来。
楚无尘站在阵心，纹丝不动。他能感觉到毒雾正按预判轨迹升腾，离入口还有三十息距离。
“再等十息。”他低语。
林寒月手按剑柄，目光紧锁冲来的敌群。苏白露指尖已凝出一缕丹香，随时准备补阵。墨玄左手按在符笔上，指节发白。
十息到。
楚无尘右手掐诀，左手轻拍主旗。阵法骤变，九宫格虚实交错，冲在最前的万毒门弟子瞬间迷失方向，彼此冲撞，阵型大乱。
而那股毒雾，也正好漫过入口，笼罩战场。
楚无尘嘴角微扬。
“反手。”
他双掌一合，再分，十面阵旗同时震颤。原本散逸的毒雾被阵力牵引，压缩成球，悬于阵中西南角上空。
万毒门少主刚冲出阵纹边缘，便觉一股腥风扑面。他抬头，瞳孔骤缩——那团毒雾正被阵法反掷而来，直逼面门！
他怒吼一声，挥幡抵挡，可毒雾已被阵力凝实，速度极快，轰然砸落。
“啊——！”
毒雾爆开，他半张脸瞬间腐烂，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他惨叫着后退，脚下踏空，整个人向后仰去。
身后，正是血河古地入口——一道深不见底的赤色裂谷，谷底血水翻涌，如活物般吞吐着热气。
他伸手乱抓，却只扯下一片空气。
下一瞬，身影消失在谷口，连惨叫都被血河吞没。
战场一静。
天剑阁与魔教的人马都停了手，望着那处裂谷，又看向阵旗林立的高坡。
楚无尘收回手，阵法缓缓收敛。九宫迷魂阵未破，三方前锋被困其中，进退不得。
“成了。”林寒月低声说。
楚无尘没应，目光仍盯着血河入口。那里的血水似乎比刚才翻涌得更急了些，像是被什么惊动。
苏白露走近，递上一枚玉瓶：“毒雾残留，得清一清。”
他接过，却没打开，只握在手中。冥玉从主旗中滑出，重新收入袖中。十面阵旗依次收回，动作利落。
“我们进去。”他说。
林寒月点头，提剑在前。苏白露紧随其后。墨玄最后看了眼那处裂谷，血水已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无尘踏上入口石阶，脚步未停。
可就在他踏入裂谷阴影的瞬间，体内那道“轮回往生纹”突然一震。
他脚步微顿。
眼前闪过的不是未来，而是一幅画面：血河深处，一具白骨盘坐，手中握着半截残剑，剑身刻着两个字——“玄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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