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是这片矿区唯一的仁慈。
它用深不见底的黑,掩盖了白日里所有的血腥、绝望与赤裸裸的罪恶。远处的山林里,不知名的虫豸发出单调而持久的嘶鸣,衬得这片死亡营地愈发死寂。
结束了一天非人劳作的“矿骡”们,被荷枪实弹的监工驱赶回那座巨大的工棚。汗臭、霉变、伤口腐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发酵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毒雾,笼罩着每一个人。
明天,又是新一轮的“处决”。
可能是因为体力不支倒在矿道里,也可能仅仅因为监工的一次心血来潮。死亡的阴影沉甸甸地压下,将最后一点求生的火苗也彻底闷熄。
角落里,有身体不住颤抖的男人在压抑着啜泣,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有人双手合十,对着不知名的神明做着最后的、徒劳的祈祷。
更多的人,则目光空洞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麻木,僵硬,如同一具具等待腐烂的尸体。
林峰蜷缩在工棚最深、最阴暗的角落,将自己彻底藏进黑暗。
后背被浸了盐水的皮鞭抽出的伤口,每一道都在火辣辣地燃烧,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剧痛。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用尖锐的疼痛对抗着身体的痛苦。
更重要的,是压下那股几乎要让他嘶吼出声的、翻江倒海的狂喜。
他的意识,早已不在这个人间地狱。
一片纯粹的黑暗中,一个充满了冰冷金属质感的半透明界面,正无声地悬浮着。它的线条简洁而凌厉,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与这个原始、野蛮的世界格格不入。
界面的正中央,只有一个选项在规律地闪烁。
【召唤士兵】
“召唤!”
林峰的灵魂在咆哮,但他的嘴唇却纹丝不动。
【请设定幽灵士兵基础参数。】
界面瞬间跳转。
一个细节惊人的人体三维模型出现在中央,肌肉线条、骨骼结构清晰可见。模型的旁边,是瀑布般向下滚动的庞大数据流,每一个字符都代表着一种致命的可能。
【面孔模板选择:东亚-华人】
林峰的意念毫不迟疑地做出选择。
【语言模块加载:精通中文(普通话)、缅甸语、当地方言……】
【装备配置……】
界面下方,出现了一条代表着他全部“资产”的资源槽。那是他穿越到这具身体后,系统赠予的唯一一份新手大礼包。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林峰的意念,狠狠地将那条资源槽瞬间拉满,推到了极限。
他不要炮灰,不要常规部队。
他要的是刺客。
是行走于黑夜,收割生命的死神。
主武器:HK45CT手枪,配一体式消音器、战术镭射指示器。
冷兵器:M9战术匕首。破甲、格斗、撬锁,无所不能。
单兵装备:第四代全环境夜视仪、战术手套、自紧式钩锁、喉震式麦克风……
所有的一切,都为了“无声”二字。
当他的意念狠狠按下最终确认的瞬间,界面上那条原本充盈的资源条,光芒骤然熄灭,变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刺眼灰色。
【幽灵侦察小队(2人)已生成,等待部署。】
【新手任务已触发:逃出生天!】
【任务目标:在明日黎明前,带领至少十名同胞,成功逃离矿区。】
【任务奖励:解锁基础权限,获得系统资金。】
林峰猛地睁开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与尘土的空气,强迫自己那颗几乎要撞碎胸骨的心脏,恢复冷静。
他挪动身体,将眼睛贴在工棚的木板缝隙上。
瞳孔,在瞬间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尖。
外面的世界,在他的视野里被重新解构。
巡逻队,两人一组,手持老旧的AK步枪,行动路线固定,每半小时换防一次。
监工宿舍,就在斜对面五十米外的那栋二层小楼。那里,是整个矿区防御体系的大脑和心脏。
机会,只有一次。
“哐当。”
远处,监工换班时枪托磕碰到铁门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就是现在!
“系统,部署!”
林峰的指令在脑海中炸响。
“目标地点:工棚外北侧,那片最深的阴影里!”
他眼前的空气,出现了一瞬间的视觉扭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下一秒,两道与黑夜彻底融为一体的身影,凭空凝实。他们出现的瞬间,脚下的沙地甚至没有扬起一粒尘土。
漆黑的作战服,完美地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微光。脸上是只露出双眼的战术头套,冰冷,专业,非人。
其中一人,朝着林峰所在的工棚方向,抬起右手,在胸前做了一个简单明了的战术手势。
——收到。
那双透过头套露出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纯粹到极致的专业。
他们是武器。
是林峰意志的延伸。
两道身影再次晃动,化为两道更深的虚无,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林峰的心脏开始狂跳。
他死死盯着外面,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几分钟后,一个打着哈欠的巡逻监工晃悠着走了过来。他嘴里叼着烟,用含混不清的本地话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今晚的牌运太差。
他丝毫没有察觉,一道死亡的影子,已经无声无息地贴上了他的后背。
就在他路过一堆废弃矿石的瞬间。
一道黑影从他身后的阴影里,缓缓站起,动作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监工脖子后的汗毛猛地炸开,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刚要回头。
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大手,闪电般地从后方伸出,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封死了一切呼救的可能。
另一只手上的M9匕首,以一个外科手术般精准无误的角度,自下颌柔软处猛然贯入。
锋利的刀刃,利落地切断了他的颈动脉和声带。
“唔……!”
监工的身体剧烈地弹了一下,眼珠瞬间暴凸,充血的眼球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挣扎,都被那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堵死在了喉咙里。
黑影抱着他,用一种稳定而沉着的姿态,承受着他最后的痉挛,缓缓将他放倒,悄无声息地拖入了更深的黑暗。
整个过程,除了尸体最后瘫软在地时,骨骼与地面碰撞发出的一点微弱闷响,再无其他。
解决一个。
林峰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那不是紧张,而是混杂着恐惧的兴奋,一种掌控别人生死所带来的、令人战栗的快感。
紧接着,那两道黑影沿着墙根移动,身体的柔韧性超乎想象,贴地潜行,没有骨头。
他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监工宿舍楼下。
其中一人从背后取下钩锁,手腕一抖,特制的钩爪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没有发出任何破空声,便死死地咬住了二楼的木质窗沿。
两人交替掩护,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沿着绳索攀上了二楼。
林峰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宿舍里,有四名监工。
他们或许正在沉睡,或许正在梦里享受着压榨矿工得来的美酒和女人,对窗外已经降临的死亡,一无所知。
林峰只能等待。
等待审判的结果。
“噗。”
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血肉被刺穿的轻响。
“噗!噗!”
紧接着是两声。
“噗。”
最后一声。
四声轻响,比用手指戳破一个水泡的声音还要微弱,在死寂的夜里,几乎无法被捕捉。
不到五分钟。
一道黑影出现在二楼的窗口,对着林峰的方向,再次做出了那个干净利落的战术手势。
——目标全部清除。
没有激烈的枪战。
没有刺耳的警报。
甚至没有一声像样的惨叫。
五名全副武装、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监工,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了。
林峰那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猛地一松。
一股强烈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全身,四肢百骸都感到一阵酸软。
他靠在冰冷的木板上,大口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他做到了。
逃出生天的第一步,也是最凶险、最关键的一步,已经稳稳地踩了下去。
接下来,该轮到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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